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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们两个人就再无话说，她服侍他吃药，看他日渐枯老的容颜，看他满是斑点和皱纹的手，抚摸着手里从未展开过的画卷。那一刻，她总能感觉出他的忧伤，总觉得他那双写满人世沧桑的眼角没有对尘世的留恋，可为什么他还要撑着满是病痛的身体活着？……换下身上的素服，她走进外公的房间，外公手里捧着一副画卷在看。她走过去，一见上面的人眼泪立刻夺眶而出。那画上是娘亲年轻时，她在山巅舞剑，清冷的明眸流转，瑰艳的双颊轻仰，薄唇微合，与宇文楚天有五分相似。&ldo;外公，让我看看行吗？&rdo;他将画卷递给她。她小心翼翼接过，轻轻抚摸着那五官，即便没有那细腻的触感，能再见这栩栩如生的脸也已足够。仔细再看，发现画卷下面落着两个字：孤羽。&ldo;这画是？&rdo;外公看她手指触摸的两个字，叹道：&ldo;这画是琳苒失踪之后，她在她书案上找到的，是你父亲画的她……&rdo;外公说道此处，停了停，掩口咳了几声：&ldo;琳苒至孝，是我害了她。&rdo;&ldo;外公，您别难过！&rdo;她劝慰道，&ldo;她在去世前和我爹爹很恩爱，她很幸福，也很满足。&rdo;外公看了一眼在旁边为他摇扇的侍女，哽咽道：&ldo;孩子，外公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父母。&rdo;&ldo;这不是您的错。&rdo;&ldo;不，这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对琳苒寄予那么大的期望，不是我让她一个弱女子承担陆家的责任，她就不会……&rdo;她紧抓住他颤抖的双手，给他安慰。面前这始终让她感觉不到亲切的老人，此刻也变得亲近许多。他忽然又想起什么，拉着她的手问，&ldo;小尘，楚天到底什么时候能来？&rdo;&ldo;他可能来不了。他有事情可能赶不过来。&rdo;&ldo;怎么会呢！你成亲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来？他该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吧？！&rdo;&ldo;不是不是！&rdo;她发觉自己失言，忙道：&ldo;我是说他现在来不了，过几天就能赶过来……我成亲他怎么可能不来？不管遇到什么事，他一定会来！&rdo;&ldo;哦，那就好，他再不来，我怕我等不了了。&rdo;&ldo;您别这么说，您一定……&rdo;她咬紧嘴唇，好半天才换过气来：&ldo;您一定可以见他到的。&rdo;&ldo;那好，我等着他……&rdo;他笑笑，堆满皱纹的脸上都是期待和向往：&ldo;他真像琳苒，不但长得像，性格也是那么执拗，认定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rdo;&ldo;是啊，他总是用自己的方式对人好，他这一生，其实无愧于天地，只是有愧于自己。&rdo;她抚摸着花卷，手指下的人在对她微笑，似乎也在说：小尘，你别难过，我们三个很快就可以重逢。&ldo;小尘。&rdo;外公唤道：&ldo;你以后要多关心关心楚天，我看得出他过得不好，他心里背负着很多东西。&rdo;&ldo;我会的，等我看见他……我一定好好待他。&rdo;&ldo;你要告诉他，想做什么就去做，别总为别人活着，到头来苦的是自己。&rdo;&ldo;我记住了。&rdo;她再看画中的人，想起了母亲的温柔的笑脸，为什么她的亲人要一个个离开，现在连哥哥也离开了。&ldo;外公，我娘和魏前辈成亲后，陆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会离开？&rdo;她试探着问道。&ldo;孩子，上一代的恩怨就让它过去吧，别再去追究，谁对谁错，也不过是过眼云烟。&rdo;他的言语里像是洞悉世事的憾然。&ldo;这么说，您知道是谁杀了她父母！&rdo;&ldo;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rdo;他不肯说，她也没再问，侍女端来了药，她一口一口喂他。忽然，她闻到药力有一股血腥气，她不解地问侍女，&ldo;你在这药力加了什么？这么重的血腥气？&rdo;侍女一呆，&ldo;我还是和平时一样啊，什么都没多放。&rdo;她再看外公的脸色，这才留意到他今日的脸色比平时好了很多，气色也好，难道……她的心猛地抽紧，难道这多了的一味血引可以抑制瑶池之水，这世间只有他的血可以，而且必须是鲜血，那就是说‐‐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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