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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白可树一旁自说自话,压根没注意到李得利的一张脸鼓气如球,面皮上的颜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最后变成猪肝赤。白可树每一句话都敲打在李得利的心头,仿佛白可树正拿了铁锹,在一锹一锹地刨他老李家的祖坟。终于,李得利的心火猛地一下扑了出来,胳膊抡圆,肥厚的巴掌狠狠印在白可树的脸上,让他的话音嘎然而止。白可树被李得利的一个巴掌抽得歪了一边,金丝眼镜横飞了出去,耳朵里仿佛钻进了无数只蜜蜂,嗡嗡乱叫,眼镜也迷糊一片,分不清东西南北。李得利犹不解恨,一脚狠狠踹在白可树的肚子上,这下,白可树彻底站不稳了,被踹得滚出老远。
&esp;&esp;“给老子上,打死了,老子抵命!”李得利冲一众手下吼道。
&esp;&esp;小王等也瞅见薛向了,知道李得利如此愤怒,所为何事。上次,误抓了薛向,小王就从老鸟口中得知了三哥种种传奇故事和不凡,早在心中视其为偶像。余众老虎皮均在东城混迹多时,薛向虽不见得识得他们,他们可对薛向熟悉得紧。这会儿,李得利就是不下令,他们也得叫白可树吃些苦头,知道只道天多高、地多厚。李得利话音刚落,众人就扑了上去,一阵拳打脚踢,直将白可树揍了个生死不知。
&esp;&esp;众街坊虽都知道天桥派出所的老虎皮们最不是东西,也不过是见他们平日里混吃混喝,何曾见过这帮家伙如此恶形恶相,直欲草菅人命。几个实在看不下去的仁厚长者出声劝阻,众老虎皮只当放屁,无人理睬,埋头猛揍,看得姜大牙手下的众混混晕头转向。天桥的老虎皮们何时如此善战,简直他妈的是在浪战,人家白大少都已经这样了,还打!这是要杀人啊,如果个个警察都向你们这么个打法,这,这东城还能呆么?
&esp;&esp;柳莺儿亦认出了这个满脸倒霉相的李所长,偷偷掐了掐薛向的胳膊。薛向知其意,出声道:“行了!”薛向话音刚落,小王那边的攻击立时停止。老头子们说破了嘴也没让众人罢手,让他轻飘飘的两个字搞定!
&esp;&esp;众老虎皮停下手,就要过来见礼,被薛向挥手止住,他冷眼看了看正咬牙切齿的李得利,道:“李所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此问纯属多余。
&esp;&esp;可是这多余之问,听在李得利耳中,不啻九天惊雷。他一个激灵从对白可树的憎恨中醒了过来,赶紧扎紧皮带,扣上领口的扣子,走到薛向跟前,一个立正,抬手正要敬礼,却被薛向拦住。
&esp;&esp;“依法办事,速速离去。”薛向跨前一步,轻轻在李得利耳边说道。非是他不恼李得利,可他更不愿在柳莺儿面前显露真身,他知道这人间仙子心思细腻,异常敏感,一个多想,自己一番功夫虽不说付诸东流,若是生了隔阂,未免不美。再说,李得利什么德性他早已知道,这种人在基层虽不说已经泛滥,但也比比皆是,他也懒得多管。至少这个家伙眼色较好,经此一事,他对柳莺儿家也该另眼相看,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esp;&esp;李得利也是个伶俐人,薛向的轻声细气让他马上明白对方的意图——这是不愿声张啊!
&esp;&esp;再看看薛向身边的人间绝色,李得利哪里还不知道其中原由多与此女有关,白可树竟敢和他抢女人,那是找死,怨不得别人。思忖已定,李得利一挥手,众老虎皮拖着白可树、姜大牙和一众吓得魂不附体的混混儿,浩浩荡荡地去了,只留下一地披红挂绿的大箱、小包散落着。
&esp;&esp;白可树和姜大牙被义愤填膺的李得利带走,自是没有好果子吃,收拾他们正好给三哥看,至于什么白院长,去他妈的吧。白可树和姜大牙都是一屁股屎的家伙,略略一查,臭气熏天,二人就此和王喜、钱大彪做了难兄难弟,同吃同睡,同唱铁窗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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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薛向昨晚翻来覆去,整夜未眠,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尽管他知道就在这个夜的凌晨一颗巨星陨落了,可按理说他来自后世,对今世的重大事件已经有了基本的免疫,不应该如此焦躁不安才是。可是种种愁绪和烦躁随着他的思绪此起彼伏,如同波浪一般涌上心头,搅得他不得安宁。薛向原以为自己经历了后世网络种种思潮的洗礼,不会再有对他的崇拜,可真正到那一刻来临的时候,薛向竟然发现自己的心在颤抖,是对神灵死去的不舍,还是对巨星陨落的哀痛?那一刻,他再也分不清了!他竟有种融入历史、见证变迁的厚重!
&esp;&esp;一夜难眠,他干脆早早地起了,收拾收拾浣洗池中的衣物,打扫打扫家里的卫生,心绪竟然平复了很多,不觉间,时间从他指缝悄悄流过,东方刚刚发白的时候,大院的大公鸡打鸣了。雄鸡一唱天下白,薛向负手而立,遥望苍穹,东方天际的一抹红晕渐渐扩大,一缕缕红云向四周蔓延,每一丝寸进都是那么缓慢,这红云仿佛正承受着分娩的痛苦,慢慢地裂开一道缝隙,忽然,跳出一个崭新的太阳,放出万丈光芒。朝日初升,其道大光,他胸中一缕豪情陡升,昨夜的无奈与颓废消散了不少。
&esp;&esp;薛向反身回到厨房,提了保温桶就出了大门。当他提着满满一桶豆浆和两大袋热气腾腾早点回来的时候,已经六点四十了。他不急着唤醒小晚三人,反而把买回的包子油条放进煤炉上的蒸锅里保温。他特意提了保温桶盛豆浆,亦是希望三小多睡会儿,因为今天是特殊的日子。
&esp;&esp;薛向正给育英校园打请假电话的时候,小晚和小意的房间传出了响动。两小生物钟早已形成,到了时间就会自然醒来,倒是小家伙那边还没有动静。他心中苦笑:小家伙娇憨,心思也单纯,上学又怎会放心上,想必依旧酣然沉睡吧。
&esp;&esp;薛向轻轻扭开小晚的房门,“小晚,再睡会儿吧,今天不上学了,我给你们请假了。”
&esp;&esp;小晚正要折被子,被大哥的一番话弄得晕头转向,揉揉脑袋,问道:“今天不是星期四么,我又没生病呢,干嘛请假?”
&esp;&esp;“都不去了,听大哥的就行!”
&esp;&esp;薛向回了个微笑,小晚也不再问,渐渐地大哥完全成了她的倚靠,是兄似父,听从他,早已成了习惯。小晚倒没有拆开被子,接着睡,而是扭开台灯,准备温书。薛向带上门,来到小意这边,照例对他一番交代,小意是个闷骚性子,早烦了上课,平日里为了在大哥面前装好好学生的模样,总是学着姐姐一样在房间故作温书,其实他可羡慕妹妹了。凭啥她就可以不看书,不学习,整天那么快活、自在?薛向话音刚落,小闷骚男问都懒得问,哧溜一下,钻回了薄毯,打了个呵欠,闭眼睡了。
&esp;&esp;薛向苦笑一声,摇着头回了房间,小家伙睡得正香,花格短袖睡衣的纽扣被扯开了,露出圆滚滚的肚皮,侧着身子,肥嘟嘟的小手小脚正朝薛向这边抱过来,保持着攀附的姿势,粉嫩的嘴角晶莹一片,不知是又梦见了什么好吃的。薛向走到床边,轻轻把被蹬在一边的薄毯搭在她的肚皮上,又拿纸巾替她擦了擦嘴角。孰料他刚替小家伙擦完,小家伙的大眼睛攸的一下睁开了,大眼睛眨啊眨地,忽然,笑了,月牙弯弯,嘴角浅浅,“嘻嘻,你开门的时候,人家就醒了,哈哈,我装的像吧?大家伙你都没发现噢,人家故意把被子踢掉,就是看你给不给人家盖上,嘿嘿,大家伙对人家真好!”
&esp;&esp;小家伙边说边乐,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一会儿嘻嘻,一会儿哈哈,笑得得意极了。薛向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笑道:“还要不要睡?今天大哥给你请假了,小宝贝可以在家休息一天呢,想睡就接着睡。”
&esp;&esp;“噢噢噢,真高兴,大家伙,今天带人家出去玩儿吧,还要坐摩托车!”小家伙倒是一点疑问也没有,丝毫不问大哥为什么给自己请假,小心思满是脱得樊笼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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