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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1页）

&esp;&esp;陈柔娘的生母姓李，原是货郎的女儿。只是天有不测风云，爹摔了一跤，腿断了，丢了生计，弟弟又发烧，母亲便托亲戚卖了她，好换些药钱。

&esp;&esp;彼时她才六、七岁，已有几分颜色。牙婆是家中七弯八拐的亲眷，虽贪财，人还算厚道，将她卖到黄府。

&esp;&esp;经过种种波折，又做了黄夫人的丫头，随她陪嫁到陈家。

&esp;&esp;等到黄夫人怀上二少爷，预备给陈大人挑选通房，就挑到了她。李姨娘没什么不情愿的，丫头早晚拉出去配小厮，今后伺候丈夫，伺候主人，生下孩子继续给陈家当牛做马。

&esp;&esp;一样伺候人，通房不算差。

&esp;&esp;她命好，黄夫人生下嫡子，便松手也允许她们受孕。过两年，怀上一胎，就是陈柔娘。

&esp;&esp;黄夫人见是庶女，也不为难，叫她亲自抚育，且消了奴籍，抬成姨娘，从此便算是良民了。

&esp;&esp;李姨娘感激不尽，待主母愈发恭敬。有一年，黄夫人病了，她亲试汤药，昼夜不歇地伺候，勤勤恳恳，不敢懈怠。

&esp;&esp;黄夫人病愈，待她们母女更好些，是以在家中也算有几分薄面。先前一段日子，频繁有举子出入家中的消息，便被下人透露给了李姨娘。

&esp;&esp;李姨娘没读过书，却自小听货郎父亲说事，心里明白。

&esp;&esp;她同女儿说：“你托生在我肚子里，命就要苦些，免不了盘算一回。这女儿家生是谢郎心

&esp;&esp;松江府城，顾宅。

&esp;&esp;“您慢走。”丫鬟将以治疗跌打闻名的金老大夫送到二门，交由小厮带出去。小厮机灵地很，搀扶住他：“您老慢些。”

&esp;&esp;金老大夫笑呵呵的，对这次出诊十分满意：病人治疗得及时，没什么后遗症，伤情也不严重，好好养伤几日就好。

&esp;&esp;伤情轻，诊金足，真是绝好的差事。

&esp;&esp;至于为什么大家闺秀会跌下山坡，金老大夫一点都不感兴趣。

&esp;&esp;闺房内，顾太太凝视着面色惨白的女儿，道：“可听见了？百日之内，不许多动弹，给我好好养着。”

&esp;&esp;“女儿知道错了。”顾兰娘在外人面前懂事，在母亲面前却娇得很，“母亲就别训我了。”

&esp;&esp;顾太太冷笑，抬手一挥。

&esp;&esp;丫鬟们立即放下手头上的事，井然有序地退出房间。

&esp;&esp;顾兰娘忽感不安，强笑道：“母亲这是做什么？”

&esp;&esp;“做什么？我倒要问问你想做什么。”顾太太冷冷道，“好端端的，你做什么一个人跑到山上去？丫头婆子呢？”

&esp;&esp;顾兰娘道：“我和六弟说说话，便没教她们跟着。”

&esp;&esp;“这话骗骗外人也就罢了，还想蒙我，”顾太太怒极反笑，“你们姐弟有什么话不能在家里说，非要去山头说，玄英又为什么在那里？”

&esp;&esp;顾兰娘咬住嘴唇，道：“表哥听见我呼救才来的，我并不知道。”

&esp;&esp;“啪”，顾太太一拍床沿，厉声道：“巧言令色！你读了这么多年书，只学会了欺瞒父母吗？”

&esp;&esp;这话说得重了。顾兰娘唬了一跳，险些下床跪下。

&esp;&esp;“娘……”她呐呐。

&esp;&esp;顾太太不多废话，单刀直入：“我问你，你支开丫头，叫六郎带玄英上山，与他私会，是也不是？”

&esp;&esp;顾兰娘面色涨红，却说不出否认的话。

&esp;&esp;“你糊涂啊！”顾太太气得肝疼，“这要是被人知道，不独是你，顾家都要被你连累。”

&esp;&esp;顾兰娘忍不住辩驳：“母亲何出此言，说到底是自家亲戚，纵然被人瞧见，今朝上巳，谁又能说什么了。”

&esp;&esp;元宵上巳，再古板的人都会宽容一二，更不必说自家亲戚，见也就见了。

&esp;&esp;然而，她完全弄错了方向。

&esp;&esp;只听顾太太道：“倘若是别人，我也是打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今日出格一二，也就罢了。但是玄英，你想都不要想。”

&esp;&esp;顾兰娘被母亲坚决的语调说蒙了，半是不甘半是不解：“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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