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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节（第2页）

&esp;&esp;他说这话的时候，便利店门口有只野猫，他心情好，伞柄往野猫那儿偏了一些，刚好挡住从上方屋檐上落下来的雨滴。

&esp;&esp;杨燕彼时正头疼，她随口“嗯”了一声，然后挂断电话找止疼药。

&esp;&esp;翻遍包都没找到。

&esp;&esp;于是她只能一边忍受头疼，一边站在商场门口等“儿子”。

&esp;&esp;头越来越疼……越来越疼……

&esp;&esp;好疼啊……

&esp;&esp;她隐约听到一声稚嫩且遥远的声音：

&esp;&esp;“妈妈——”

&esp;&esp;是谁在叫她？

&esp;&esp;“妈妈——”

&esp;&esp;杨燕被这两声妈妈弄得精神恍惚，头疼得几乎快要在公共场合失态，都没注意到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少年已经撑着伞、沿着被淋湿的长街走到了她面前。

&esp;&esp;于是她听见了一声来自真实世界的“妈妈”。

&esp;&esp;“走吧，”他撑着伞，站在她面前说，“我们回家。”

&esp;&esp;但是等到两人走出去一段路，杨燕却变得有些不对劲。

&esp;&esp;她步子变得越来越慢。

&esp;&esp;忽然，在刚好亮起红灯的十字路口，她忽然问：“你是谁？”

&esp;&esp;路上车鸣声繁杂，他没听清：“什么？”

&esp;&esp;杨燕停下脚步，哪怕这一停，伞遮不到她了。

&esp;&esp;她全然不顾打在自己身上的雨，问：“你不是我儿子……你到底是谁。”

&esp;&esp;“妈，你在说什么，我是你儿子啊。”

&esp;&esp;“你不是，”清醒状态的杨燕眼神忽然变得尖锐起来，她看向少年的眼睛里再没有了那份‘爱’，“我儿子怎么会是你这种人？你和他一点也不一样，我儿子善良、乐观，他绝不是像你这样的人。”

&esp;&esp;他站在路口，红色的信号灯在他身后闪烁，他走上前一步，很慢很慢地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像我这样的人？”

&esp;&esp;杨燕神情变得激动起来，她以为少年靠近她是想对她动手，她猛地抬起手、这一抬刚好打在伞柄上，那把伞被她打翻在地。

&esp;&esp;“轰隆——”

&esp;&esp;雷声从远处传来。

&esp;&esp;“你不是我儿子，我儿子不会是一个像你这样的——你这样的——恶魔。”

&esp;&esp;雨势变大了。

&esp;&esp;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看了杨燕很久，然后他抿着唇，说了一个字：“我……”后面就没了。

&esp;&esp;之后的话杨燕没听见，也或许他压根就没有说出口，也没有被人在意。

&esp;&esp;为什么会想起那天呢？

&esp;&esp;在那属于他的最后的几秒里，z想着。

&esp;&esp;为什么不是想起杀人时候的快感，想起刀扎进皮肉里的那个瞬间，想起他在那些人耳边呢喃然后看着他们跟自己一样沉沦时候的感受，而是那个雨天，他想起了那天他原本想说的话。

&esp;&esp;那天他站在雨里，想说的那句话是：“我本来觉得……像这样生活下去也不错。”

&esp;&esp;他居然觉得，他可以像这样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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