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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没京剧，戏这东西百里不同音，李薇也算听过不少戏了，立刻说：&ldo;昆曲！咱家这班子请昆曲的师傅来教吧。&rdo;听了这么多，在没京剧的时候，还是昆曲顺耳啊。四爷想了想，道：&ldo;昆曲吗？词藻华丽，曲音婉转，也行吧。再请两个说书的女先生。&rdo;李薇乐了，以前在李家时，她最喜欢说书先生，总缠着她的两个舅舅带她去听。觉尔察家的这两个舅舅虽然不上进，但吃喝玩乐绝对是个行家。而且跟他们去茶馆听说书，不必掏钱，有赠送的瓜子花生点心不说，座位还是最好的。就连说书先生带的小徒弟都会巴结舅舅给他们塞钱。被觉尔察氏知道了，就会把两个舅舅拍一顿。因为李薇把舅舅收保护费的事当笑话说给她听了。看额娘拿家里的弓把舅舅们拍得哭爹喊娘，她躲到阿玛那边装傻。不过舅舅们一点没放在心上，下回还带她去。心眼真宽啊……想起来她就笑，四爷问起，她就学了，道：&ldo;当时还觉得很好玩呢。只是额娘气得不轻，说舅舅们不上进。&rdo;她也是大了才知道满人不上进就真没活路，他们不能经商，不能跑到外地，家里要是没地就只能指着每月的禄米过活。仅仅只算是听过计划经济时代的事，李薇也能理解，觉尔察家每月的那点禄米是不顶用的。所以收保护费才是两个舅舅的生活来源之一。小时候只是想额娘对舅舅们是恨铁不成钢，其实这种文不成，武不就，每日混混度日的人在现代很常见嘛。再说当混混也是一门职业，虽然有些非主流。但干好了不失为一个出路。职业混子也是很有前途的。她阿玛要不是家里有田，估计也跟舅舅差不多。所以一直很亲近舅舅。直到选秀前请嬷嬷来才明白额娘有多痛心。可舅舅们自己不上进，额娘再着急有什么用？皇上不急太监急，急也没那个硬件啊。就像觉尔察氏，她最多只能接济娘家，可不能替两个舅舅去读书习武，更别提光宗耀祖。就算现在李薇等于是一飞冲天了，但人家也只会说这是李家的祖坟冒青烟，跟觉尔察家的祖坟可没半点关系。她道：&ldo;我也不是不明白额娘的苦心，只是舅舅们这样外人看着糟心，他们说不定觉得自己过得挺好的。&rdo;所以有时她觉得额娘替两个舅舅操那么多心，有点累了。四爷慢慢听着，心里却想起自家那一堆哥哥弟弟来。照素素的说法，他看着可怜的，那个可怜人却未必是真可怜。七弟打小腿脚不好，看着皇上是厌弃了成嫔，不乐意提起他。可是阿哥们的格格，只有他是两个满族老姓的格格，这是连太子都比不了的。八弟的生母身份低微，在上书房时一向不起眼，可皇上之前挑人怎么就挑了他？弱者未必真弱，强者也未必真强。四爷走了神，李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让屋里人都退出去后，拿起丝绳编起花结来。等四爷回神，惊讶屋里都没人了，她笑道：&ldo;你刚才睁着眼睛都盹过去了。&rdo;他一笑，道：&ldo;爷是走神了。&rdo;拿起她编好摆在一旁的几个花结，指着其中一个绿色的如意结道：&ldo;拿它给爷穿个扇坠儿吧。马上就到夏天了。&rdo;夏天很快来了，仿佛一下子天就热起来。李薇怕三阿哥起痱子，拿金银花水给他洗澡。还把二格格和弘昐都叫来，一人准备了一桶热水。二格格大了，羞道：&ldo;额娘真是的！我不小了！&rdo;弘昐也迟疑的看着正在木盆里拍水撒欢的三阿哥，不肯跟小弟弟一个待遇。&ldo;额娘也洗啊，&rdo;李薇道，&ldo;你们阿玛也要洗，我都准备好了。快回屋洗去。一会儿水凉了。&rdo;于是，下午四爷来时，二格格和弘昐都在院子里晒太阳晾头发。院中葡萄架下铺着一张大竹席，三阿哥只穿红肚兜趴在上面跟姐姐哥哥们玩得正欢乐。二格格和弘昐略坏，一人坐一边，拿东西逗三阿哥。一个喊：&ldo;弟弟过来，过来就给你。&rdo;三阿哥咯咯笑着吭吃吭吃爬过去，那个把金铃藏身后，拿手伸给他看：&ldo;没有了，没有了。&rdo;然后指对面，&ldo;你看，在那边呢。&rdo;另一个就摇手里的金铃，哄三阿哥：&ldo;过来，过来，在这儿呢。&rdo;四爷站着看了半天，笑道：&ldo;就知道欺负你们弟弟。&rdo;弘昐道：&ldo;额娘说让弟弟多爬爬好。&rdo;二格格指着屋里：&ldo;阿玛快去，额娘说也给你准备了呢。&rdo;准备了什么？四爷好奇的进去，见她在屋里也是晒着头发，笑着说：&ldo;怎么今天一院子的人都洗澡了？你怎么不去外面晒着？&rdo;李薇道：&ldo;小孩子晒晒好，骨头硬。&rdo;她总不能说晒太阳补钙吧？&ldo;你给我留了什么好东西？&rdo;四爷问。李薇笑着推他进了角房，门口挡了架屏风，屏风后就是一个大浴桶，里面备好了有半桶琥珀色的汤，微烫。不必凑近就能闻到一股药味。她说：&ldo;你也泡泡吧，现在往里兑热水，马上就能洗。&rdo;金银花汤啊。小时候在宫里就洗过这个，不过大了后就很少泡了。倒是素素有孩子后，每年夏天都要泡一回，防疫除瘟，对小孩子尤其好。她给孩子泡还不算，连她带他都会准备一大堆金银花汤，催着一起泡。其实四爷爱出汗，一到夏天坐在椅上时间久了，屁|股上就爱起痱子和湿疹，一起一大片。涂了药又痒又刺很不舒服。尝到好处后，四爷也喜欢泡这个。有时自己在书房还要泡一泡。他这时就说：&ldo;让他们兑水吧，这会儿时间还早，我也泡一个。&rdo;泡完出来，已经快五点了。四爷也不回书房了，叫来弘昐查他的功课，父子两个你一问我一答，二格格坐在旁边，跟弘昐比着看谁答得快。李薇喂过三阿哥后，让奶娘抱走。跟着叫玉瓶过来吩咐晚膳。玉瓶出去找了赵全保，说了晚膳单子后，赵全保复述一遍就要去，玉瓶喊住他，冷笑着刺了一句：&ldo;这回可真该刘太监侍候了，你也省了不少心吧。&rdo;赵全保站住脚，看时候还来得及，拉住玉瓶躲到一旁，笑道：&ldo;小姑奶奶，我又哪里惹到你了？&rdo;玉瓶沉着脸，道：&ldo;别打量没人知道。主子信你，你不说一心报效主子，反拿主子去做人情。&rdo;她狠狠按了几下赵全保的胸口，&ldo;捂着良心问一问，你对得起主子吗？&rdo;赵全保让她推得一个踉跄，赶紧站稳，道：&ldo;你这话好没来由，我待主子是什么心，轮不到你来教训我。&rdo;说着他转身就要走。玉瓶喊住他，道：&ldo;你收刘太监的银子我不管，他想侍候主子，抱主子的大腿，那是他的事，我也管不到前院去。只是主子也不是干站着让人蒙的，你这种小手段，使一两回还行，能使多久，你自己想。&rdo;说完，玉瓶挤开他先离开了。赵全保深吸一口气，面色不变的去前院叫膳。因为后院李家厨子的手艺侍候李薇还行，四爷总看不上。所以四爷来，李薇一般去前院叫膳。但平常她还是习惯叫后院膳房的膳。赵全保到了前院膳房，刘太监新收的小徒弟一见到他就麻利的跑过来，连声喊哥哥，又给他端茶搬座儿，然后跑去喊他师傅。刘太监很快从灶间出来，赵全保笑道：&ldo;给刘爷爷请安，咱们主子今天想您的手艺了，这不，就遣小的来请您出山了。&rdo;刘太监正色道：&ldo;主子能瞧得上奴才的手艺，那是奴才烧高香了。&rdo;然后就笑眯眯的拉着赵全保去他的屋里喝茶，左右无人，塞给赵全保一包银子。赵全保收下银子，叹道：&ldo;以前总是受您的照顾，只是日后怕是不能常来了……&rdo;刘太监回身掩上门，小声问：&ldo;可是我侍候的不好，让主子用的不舒服了？&rdo;赵全保摇摇头，比了一下手势。刘太监明白了，这是有小人作祟，他皱眉道：&ldo;不然，就请你搭个梯子，我再去拜拜这尊佛？&rdo;赵全保摇头：&ldo;不好使。&rdo;玉瓶在主子跟前是最受信重的一个，她虽然是侍候人的包衣，却跟他这种没根只能搂银子的人不一样，日后她出府嫁人也能再回来侍候，生的孩子的前程也能挂在主子身上，几两银子买不通她。刘太监为难了。他在屋里左右转圈，赵全保站起身道：&ldo;日后，小的自然会在主子面前多提提爷爷的名儿，只要主子记着您，忘不了您，自然会常常叫您侍候。&rdo;刘太监送他出去，再三道：&ldo;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侍候主子几年？不过是想趁着还能动，多替主子尽几次心罢了。&rdo;赵全保道：&ldo;我都记着呢。爷爷就放心吧。&rdo;看着赵全保出去，刘太监无奈转身回到灶间。徒弟们已经洗洗切切忙得热火朝天了，他指挥着人架锅倒油爆香葱姜，一边忙着，一边想，难道真到了要告老的时候了？回乡买地，做个地主过逍遥日子？刘太监叹了口气，小徒弟关心的问：&ldo;师傅，您这是怎么了？&rdo;他摇摇头，拍着小徒弟的肩道：&ldo;快，下肉！&rdo;不成，他还不到说老的时候呢。等真动不了了，再想告老的事吧。能安安稳稳的从宫里退出来，到了四爷府上，不混出个样儿来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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