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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他见纳喇氏一晚上不说话，喝口汤吹半天，跟咽药似的，放下筷子皱眉道：&ldo;昨天烫着喉咙了？&rdo;过年不能叫大夫，纳喇氏那次养到二月初，嗓子才不再发哑。让七阿哥跟着提心吊胆，怕她烫毁了喉咙。事后他特意叫了份甜汤来试，浓稠的甜汤凉的极慢，挂在手上非要用清水洗才能洗干净。翻过年，就该娶嫡福晋了。巴尔达氏天天去找纳喇氏，七阿哥不放心，过去问她，原来巴尔达氏拉着她给嫡福晋做一床百子千孙的帐子。&ldo;倒是个好彩头。&rdo;七阿哥看不出问题，放下她正绣的帐子道。纳喇氏沉默不语，低头只顾缝帐子。七阿哥没事人似的站在屋里，她不说话，他也不打算走，就坐到榻上拿书来看。日影西沉，屋里渐渐暗下来。宫女进来点上灯，七阿哥看着书，看得脖子酸疼，让纳喇氏给他揉。她照样一言不发的站在背后给他揉了两刻钟，直到外面提膳的回来。她出去安排膳食，七阿哥好奇去看那床帐，却摸到她刚才绣的地方有一小片湿。七阿哥摸着那湿痕，沉吟半晌。纳喇氏掀帘子进来，道：&ldo;爷，膳摆好了，现在用吗？&rdo;背着光看不清脸，他起身牵着她的手出去，站在门前突然伸手摸了下她的下巴，问：&ldo;在外面上过粉了？&rdo;纳喇氏怔住：&ldo;……嗯。&rdo;其实屋里光暗，他看不出她上过粉没。只是诈她而已。结果她就这么吐实了。坐在膳桌上时，堂屋点着大蜡烛，照得屋里亮如白昼。桌前替他布膳的纳喇氏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哭过的痕迹。她还真不是在玩心眼。七阿哥在她布过三筷子后，扯着她坐下，道：&ldo;你也吃吧。&rdo;给她挟了个如意虾球。心中想，等日后女人越来越多，还有她的活路吗？纳喇氏垂头吃着虾球，闭着嘴嚼半天，他这才想起来如意虾球带个小尾巴，吐出来不雅，炸得酥脆其实可以直接吃的，只是她的喉咙刚好，她肯定不敢是想不能当着他的面吐到碟子里。他也是一时走神才给她挟了这个又硬又是炸过的东西，忙道：&ldo;快吐出来。&rdo;纳喇氏嘴一张，真吐到碟子里了。七阿哥看着那半碟子有碍观瞻的东西，虽然一旁的宫女闪电般把碟子换走了，可也不能洗刷他看到那个的印象。纳喇氏吐完才发现自己又做错了，脸色发白的拼命擦嘴，然后离座跪下请罪。七阿哥看着她，几乎想知道她这种性子到底是怎么长大的？纳喇家是怎么教出这种听话到有些傻的孩子的？他仰天长叹，把她拉起来按到椅子上，道：&ldo;……吃饭吧。&rdo;算了，他已经习惯了。68、梳发这次跑马四爷是跑了一肚子心事回来，弘晖和弘昐却玩疯了，回到府里还收不住那股兴奋劲。弘晖跳下马拿着鞭子就往正院跑，喊贴身太监道：&ldo;抱着我给额娘打的东西一起去！&rdo;弘昐却亲自把马牵到马房，亲手给它添料，添水，还拿着刷子给它刷毛。他也想回去找额娘说今天玩的多开心，可额娘大着肚子容易累，不能再让他扑到怀里。他只好先陪陪自己的马，刚才它驮着他跑那么快，那么通人性。他觉得它跟百福好像，都像他的朋友。四爷回书房写了十几页大字才静下心来，叫来苏培盛问：&ldo;弘昐呢？是不是已经回东小院了？&rdo;他想去素素那里跟孩子们待在一起，心情会好些。谁知苏培盛道：&ldo;二阿哥在马房。&rdo;让正准备往东小院去的四爷调头去了马房。马房的太监和马奴们看到他来，都跪在一旁，领头的马监脸都吓白了，整个人跪在那里瑟瑟发抖。二阿哥过来要喂马，要刷马，他能拦吗？拦了，碍着二阿哥的兴致，他也没好果子吃。不拦，现在让四爷撞见，他更没好果子吃。这下屁股要开花了。马监心里哀号，眼神不住的往跟在四爷后头的苏培盛那里瞄，想求苏爷爷救命。平时他上供也算勤快。苏培盛压根就不看他，四爷真要发作人，傻子才去拦呢。大不了事后他照顾着点，让打板子的手轻些。弘昐不知道四爷在背后，他正抱着马头摸着马鬃，马儿尾巴轻甩，显然非常开心主人的抚摸。四爷走过去，站在一步远外喊他：&ldo;弘昐。&rdo;弘昐立刻放开马转身行礼，&ldo;阿玛。&rdo;他有点紧张，怕阿玛生气。四爷没发火，反而走过去从马槽内拿出一把干牧草，凑到马嘴边喂它，对弘昐道：&ldo;马是我们满人的好朋友，最亲密的兄弟。当我们在草原上迷路找不到家时，放开马缰，它能带我们找到水，找到食物，找到安全的地方让我们歇息，还能带我们回家。&rdo;他招手叫弘昐过去，安慰他道：&ldo;你喜欢马，阿玛很高兴。&rdo;父子两人喂了会儿马，四爷还撸起袖子把袍子角掖到腰带后，让马监拿来大刷子，给弘昐演示怎么刷马，脖子上的毛怎么刷，大腿上的毛怎么刷，马牙马蹄怎么看哪里有病，是不是健康等等。弘昐听四爷这一嘴的马经，眼都直了。这匹四岁的马被四爷一捯饬，皮毛光亮，精神极了。弘昐把刚才的害怕全忘了，围着四爷转来转去，抱着马刷子给他递东西。看到亲手收拾出来的漂亮马，四爷心中的郁气也散了大半。更别提弘昐在他身边眼睛星星一样发光的看着他，摸摸他的小脑袋，四爷说：&ldo;本来还想去看你额娘，这下咱爷俩只能先回去洗澡换衣服了，省得熏到你额娘和姐姐。&rdo;弘昐笑的小人都站不稳了，被四爷提着腰带挟在腋下，一路尖叫着回到书房。苏培盛早就烧好了热水，这对儿胡闹的父子回来后，直接在一个桶里洗了。四爷也是好久没这么放开胡闹了，隔着道门，苏培盛都能听见门里四爷的大笑声。洗完换了衣服，两人才去东小院。他们刚踏进东小院的门，百福就欢快的叫着扑上来迎接。二格格从屋里出来笑道：&ldo;百福一往外跑，额娘和我就知道是阿玛和弟弟回来了。&rdo;屋里暖洋洋的，有股浓浓的奶香。弘昐在外面吃的那顿烤羊早消化完了，这会儿闻着香味就往屋里扑，嘴里叫道：&ldo;额娘，我饿，我饿！&rdo;李薇一听就心疼了，拿了块奶酥饼往他嘴里一塞，道：&ldo;怎么就饿成这样了？&rdo;再看换过的衣服和干净的脸，道：&ldo;你洗澡了？&rdo;这时四爷也进来了，看到他，她才说：&ldo;你们爷俩出去一趟还洗了个澡？&rdo;不是说弘昐洗澡很奇特，只是时代在这里放着，医学不发达，小孩子的免疫力差，又是冬天。就连李薇也承认为了避免生病，弘昐不必常常洗澡洗头，等到了春天，天气暖和了再狠狠洗。弘昐早爬上炕吃点心了，两个腮帮子都塞到鼓鼓的像一只小仓鼠。四爷坐下道：&ldo;没洗头，刚才带他去刷马了，一身的马味，怕熏着你恶心了，才在前边洗了澡换了衣服。&rdo;李薇摸摸弘昐的头发，见不湿才放心，摸摸他的头，问：&ldo;头痒吗？额娘给你通通？&rdo;弘昐塞了一嘴奶酥饼，正抱着马克杯喝奶茶，闻言拼命点头。李薇就小心翼翼捧着肚子慢慢挪过去，解开他的那老鼠尾巴般的小辫子，给他通了一百下。转头看到四爷一个人坐在那里喝奶茶，微笑的看着他们，她道：&ldo;爷，给您也通通头吧？&rdo;四爷看了眼她的肚子，坐过来道：&ldo;别累着你了。&rdo;李薇解开他的辫子，弘昐围过来看，摸着他阿玛的辫子说：&ldo;阿玛的辫子好长，编起来比我的粗。&rdo;她先用粗齿的梳子梳通，再用篦子细细的从头通到尾。弘昐趴到四爷的腿上看着他笑道：&ldo;阿玛都睡着了呢？&rdo;四爷闭目笑着摸摸他的头。通完头，四爷让奶娘把弘昐带出去，扶着李薇让她靠到迎枕上，拿起炕桌上的梳子道：&ldo;我也给你梳一次吧。&rdo;李薇一愣，两人连孩子都生了几个了，可梳头这事做起来比别的更亲密。何况还是他给她梳。她迟疑的微侧过身，四爷坐近点，先把她头上的发髻解开，一会儿炕桌上就摆满她头上的簪花、掩鬓等物。四爷托着一枚孔雀石的挑心道：&ldo;这些还是稍嫌粗糙了些，回头给你制一些好的。&rdo;头发渐渐松开，李薇却越来越紧张，跟着找话题道：&ldo;我这些都是上好的，全是京里时兴的款呢。&rdo;背后四爷笑道：&ldo;我看你也未必爱这些笨重的东西。平常也不见你戴旗头，总是挽髻。&rdo;他一边在后面给她梳发，一边扬下巴指着炕桌上的三对簪花道：&ldo;看来你爱这种精致细巧的。&rdo;三对簪花分别是孔雀蓝的蝴蝶一对，纹金蝴蝶一对，粉色纱堆的桃花一对。全都是方寸大小。&ldo;那些个头大的戴着脖子沉。&rdo;李薇说着摸摸脖子，过年时为了讨个吉利，玉瓶和大嬷嬷天天给她头上插戴一堆，她用的东西又全是实足十金，钗子也不会是实心的，宝石也不会是假的，个顶个的坠头发。除了逢年过节不得不穿戴齐整，平时她自然喜欢这些又漂亮又不重的。通完一百下，四爷还原样给她挽回去了。李薇惊讶道：&ldo;爷，你看看就会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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