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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清末废了科举之后,江南贡院随之荒废,但另一侧的珠市仍旧热闹繁华。挂在屋檐的红色灯笼,映照在波光潋滟的水面,琴声小调幽幽传来。
&esp;&esp;采薇看着这带着历史痕迹的景致,一时有些恍然。
&esp;&esp;谢煊不知从哪里拿了块毯子,铺在船甲板上,自己在一侧慢吞吞躺下,然后拍拍毯子朝采薇示意。
&esp;&esp;本来靠坐在船舷的采薇见状,笑了笑,从善如流躺在毯子上,谢煊适时伸出一只手臂,恰好枕在她脖颈下,顺势一揽,便让人靠在了自己怀中。
&esp;&esp;今晚天空晴朗澄净,即使是半月,那月光也格外明朗,以至只看得到几颗星子在天河闪耀。
&esp;&esp;清风拂过,采薇看着月空,听着河畔的秦淮小调,渐渐沉醉其中。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esp;&esp;却见夜色下的谢煊,神色恍惚,似是有些低落。
&esp;&esp;采薇问:“怎么了?”
&esp;&esp;谢煊摇摇头。
&esp;&esp;采薇想他短短几月,经历如此这般人生变故,虽然他比常人心志坚强,但那打击想必也如同灭顶,创痛一时半会儿难以愈合。现下河畔琴音缭绕,如诉如泣,只怕是勾起了伤心事。
&esp;&esp;她趴在他身旁,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都会过去的。”
&esp;&esp;谢煊愣了下,握住她的手,攥在掌心,轻笑了笑:“我没事,只是忽然有点感叹。”
&esp;&esp;“感叹什么?”
&esp;&esp;谢煊道:“幼时我父亲做江苏总兵,驻江宁府,那时科举还没废除,每期乡试,数万学子从各地赶来,汇集于此。三年一次的盛况,可谓热闹至极。再往前推一百多年,康乾盛世,四方来贺,八方来朝。谁料到,不过短短百年,咱们国家就落败至此。后来兴洋务、变法,都没能救国。太平天国、义和拳也都只让百姓更加生灵涂炭。再后来大清没了,到了民国,本以为看到了希望,但眼下这一闹,只怕又得打仗。”他顿了顿,又才继续,“然而阻止了复辟又能如何?各地拥有兵权的督军,像我二哥那样野心勃勃的人不在少数,只怕袁一倒,群雄就得逐鹿。又不知乱到何时,更不要说虎视眈眈的东洋西洋。不知这世道什么时候才能变好?”
&esp;&esp;他遭遇如此变故,却还想着这些,采薇不免动容。她想了想道:“会有那一天的。”
&esp;&esp;“是吗?”谢煊笑,“那得多久?”
&esp;&esp;采薇笑道:“就如你说的,百年前是盛世,顶多一百年,又是一个轮回。”
&esp;&esp;谢煊道:“那倒也是还好,只可惜我这一世是没机会看到了。”
&esp;&esp;采薇默了片刻,趴在他胸口,笑道:“我在梦里见过,你要不要听我讲?”
&esp;&esp;谢煊点头,饶有兴趣道:“好啊。”
&esp;&esp;“那时候,公路通达,汽车早已普及,进入千家万户,成为百姓的代步工具。铁路通全国,火车速度能达几百公里,从南京道北京也不过几个钟头。飞机也不是现在那小小的飞机,能乘坐几百人,很多城市都有客运机场,每天搭载乘客飞往国内各地和全球各国。像上海南京这样的大城市,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几十层高的那种。那时候的电话不用电线,可以随身携带,还能用电话看电影听歌。最重要是,男女同校,女子可以和男子接受相同的教育,从事相同的工作。”
&esp;&esp;谢煊静静听着,嘴角不自觉弯起一个弧度。
&esp;&esp;采薇看他要笑不笑的模样,道:“你不信么?”
&esp;&esp;谢煊道:“虽然这辈子没机会看到你的梦想成真,但我相信你的梦。”他顿了顿,重重舒了口气,“而且这辈子看不到也没关系,下辈子总会看到。”
&esp;&esp;采薇抿抿唇道:“其实也不一定要等百年,七八十年应该就够了。你努努力活得长久一些,这辈子还是能看到的。”
&esp;&esp;谢煊沉默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淡声道:“我出身名门,天资尚可,少时也曾满怀抱负,总觉得这一生,必定会做出一番功绩。可如今我已明白,在生死面前,众生平等。达官贵人也好,平头百姓也罢,在这乱世中,命都如草芥一般。我在军中这么多年,见过太多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的将士,他们哪个不跟我一样,准备摩拳擦掌做一番事业。而我父亲我大哥大嫂,他们又何尝不是富贵出身?到头来都是逃不过横死。”
&esp;&esp;采薇知道他要说什么,关于生死,她想过很多次,但这是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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