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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22(第1页)

&esp;&esp;隔天,戚瑶收到梨园送来的簪子,她原本也不在乎这簪子会不会丢,随手便搁下,又去游船,踏出宫门,便发觉过路的姑娘,大多都散着一截长发,颇有点东施效颦的意味。

&esp;&esp;她无意间将头发弄得散乱,皇城里的姑娘们便也将长发散下;她无意间将墨汁打翻,沾染了裙裾,溅成一片星星点点的河山,皇城里的姑娘们便也将墨汁倾倒在裙摆上。

&esp;&esp;戚瑶就是这么一个旷世未有的奇女子,即使是无心之举,也能叫别人争相模仿。

&esp;&esp;而孟求泽从戚潜渊口中所听到的,基本上都是关于他们之间的信件来往,尽管戚潜渊选择了离开皇城,韬光养晦,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彻底放弃了赫舍里氏的这条关系。

&esp;&esp;所幸,因为小时候的几次机缘巧合,戚瑶对戚潜渊印象不错,不仅和他保持了这么多年的来往,偶尔会在信中提及皇城的情况,即使是难以打探到的消息,她也能知晓。

&esp;&esp;不是孟求泽故意要看,而是戚潜渊实在太坦荡,完全不遮掩,叫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esp;&esp;、折羽

&esp;&esp;如破军星君所想,徐阆离开昆仑,确实是去霞雁城找谢慕了。

&esp;&esp;这夜,月挂梢头,边缘被夜色濡湿得模糊不清,分不出明月与夜幕的界限。

&esp;&esp;徐阆凝视着那轮圆月,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夜比以往更加寒凉,连月亮都蒙上了一层雾气,这霞雁城四季如春,晚风也温柔,按理来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esp;&esp;他暗暗想着,若不是路上有事情耽搁了,他白天就能抵达霞雁城。

&esp;&esp;这时候万籁俱寂,四处无人,他就算是来了,也不可能大半夜的去敲谢家的门。

&esp;&esp;不过,徐阆这也是无事可做了,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趟谢家,偷偷看一眼谢慕如何了。说实话,自从踏足这霞雁城,他心中就有种不详的预感,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何而来。

&esp;&esp;小孩儿睡得应该是很早的,纵使白天再能折腾,临近傍晚,也会渐渐地感到困倦。

&esp;&esp;徐阆记得谢慕从三年前就开始一个人住了,他满心以为自己会在床榻上见到个睡得安稳的谢慕,结果,当他隐去自己的身形,推开谢慕卧房的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后,才发现那床榻上只剩下揉得略显凌乱的柔软被褥,还有个憨态可掬的布老虎,露出半截脑袋。

&esp;&esp;他走到床边,试了试温度,是冰冷的,显然,谢慕已经走了有好些时候了。

&esp;&esp;这深更半夜的,谢慕虽然还是个小孩儿,却向来都是冷静稳重的,不可能突然掀了被子就跑出去玩,徐阆想着,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郁,好似扭曲的荆棘,紧紧勒住他的心房,向内生长,勒出斑斑血迹,非要他窒息不可。他站了片刻,即又返身去敲谢家的大门。

&esp;&esp;谢母打开大门时,便看到一个相貌眼熟的男子立于门前。

&esp;&esp;她记得,这是多年前的那位姬道长。这位姬道长眉目朗然,盛着山海,青衣广袖,好似葳蕤的草木,他总是从容的,平和的,如今,那双眉眼中却带着一丝焦急,像是一笔晕不开的朱砂,见到她,那点焦急就更明显,开口便问:不好意思,叨扰了,谢慕何在?

&esp;&esp;道长是来找慕儿的?谢母并不意外,说道,道长来得不巧,慕儿如今不在家中。覃家的二当家亲自来迎慕儿,说是有要事相商,至于是什么事,要去哪里我也不清楚。

&esp;&esp;徐阆听说过,覃家是驭蛊世家,家底雄厚,在这官僚混乱的霞雁城可谓是如日中天。

&esp;&esp;像覃家这样权势滔天的世家,来找谢慕,多半也是要借他的卜卦之术来窥探天命。

&esp;&esp;徐阆按捺住那股莫名的烦躁情绪,又问道:谢慕是多久之前离开的?

&esp;&esp;已有两个时辰了。谢母说到这里时,顿了顿,脸上流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我是个俗人,不通晓此道,然而慕儿每次都能够很快给出答案,也不知这次为何去了这么久。

&esp;&esp;她虽然满面的疲倦,吐字却很清楚,没有丝毫的困意,谢慕走后,她大概也没睡着。

&esp;&esp;徐阆知道面前的这个母亲比他更加牵挂谢慕,于是他将语气放得平缓,安抚道:兴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覃家应该会护他周全,你也早些休息吧,我过些时日再来拜访。

&esp;&esp;谢母应下了他这一句话,眼见着这位姬道长转身离去,她在门前踟蹰片刻,返身回去拿了盏纸糊的灯笼,悬在门前,权当作是照明前路的一点微光,在这深夜里聊以慰藉。

&esp;&esp;走过拐角,脱离谢母的视线后,徐阆飞快地从怀里摸出万象舆图,徐徐地展开。

&esp;&esp;棠紫色的光芒浮动,山河湖海的纹路隐于凸起的星位中,他默念着谢慕的生辰八字,手指在舆图上游移,不断变化的图案在他指腹下起起伏伏,最终为他指明了一处方位。

&esp;&esp;徐阆将万象舆图紧紧贴在胸口处,迈开步子,乘着凛冽的晚风,奔赴舆图所指之处。

&esp;&esp;他听闻覃家打算在霞雁城掘土填湖,也曾远远地看过一眼。那时候才刚动工,瞧不出个名堂,不过那些百姓们倒是很推崇,想起来了,就刻意绕路过去看一眼,偶尔还会带点吃食去慰问那湖泊取名为凌烟,湖岸有烟柳环绕,若有风,千丝万绦便翩然起舞。

&esp;&esp;如今,那些柳树在黑夜中张牙舞爪地招摇,像是披头散发,痴痴癫癫的老乞丐。

&esp;&esp;离得近了,阴风阵阵,朝徐阆的面目袭过来,刺痛他的眼睛,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贴着他的面颊掠过去,那种霎那的疼痛感令他以为割出了血痕,触碰脸颊,却也只能感觉到粗粝的刺痛。他听见风中的哀嚎,极力睁开眼睛,只看到摇晃的影子,像是柳树的阴翳。

&esp;&esp;太多了,徐阆想,那些扭曲的、青紫的面目都绞在一团,他根本数不清楚有多少。

&esp;&esp;那些冤魂不断地向他涌过来,刺骨的寒风灌入他的口鼻,徐阆猛地喘息了一下,抬起手臂,袖中的铜铃轻颤,下一刻,清脆的铜铃声响彻黑夜,却并未打碎熟睡之人的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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