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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不着痕迹地将案上的卷宗盖上,苏蔷起身向她行了礼:“见过胡典镜。”
&esp;&esp;没成想胡西岩竟热情地上前去扶了她,将她生生给惊了一跳,险些下意识地便要躲开她的手。
&esp;&esp;“都是自己人,不是说不用这般生分吗?”胡西岩笑着,将目光扫到了桌案上的卷宗,似乎有些出神,应该是在考虑是否有必要去看一眼,“你们这是……”
&esp;&esp;“胡典镜来得正好,你们明镜局的闲人实在太多,总有人在附近晃悠,不如有劳您替在下守一守门口,直到张左卫回来,”云宣淡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迟疑,“张左卫出去办事了,不知多久才能归来,但在下与苏姑娘还有一些要事要谈,都是我轻衣司的机密,不好被外人听到。”
&esp;&esp;听他的意思是将自己当做了自己人,胡西岩闻言甚是惊喜,也顾不得卷宗,带着掩不住的欢喜去门口守着了。
&esp;&esp;看了一眼她站在门口的端正身影,苏蔷与云宣无声地相视一笑。
&esp;&esp;虽然刚开始时她兴致昂然,以为自己当真能听到什么轻衣司的机密,但时间久了,她才发觉自己竟什么声响都没有听到,于是忍不住便回头向里面看了一眼。
&esp;&esp;而正与苏蔷默然对视的云宣发现她想要回头时,便微微张开了嘴,假装在说话,其实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esp;&esp;苏蔷自然知道他在做什么,好不容易才将笑意给憋了回去,好在胡典镜并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
&esp;&esp;眼见他的嘴一张一合,而自己却又什么都听不到,胡西岩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忍不住抬手揪了揪两只耳朵。
&esp;&esp;但她当然还是什么都听不到。
&esp;&esp;她本想叫个人与自己说句话来试一试耳力,可有心来看热闹的宫女见她守在门口便躲得远远的,而她又不好抬声去唤人,只好一直忍着。
&esp;&esp;可她似乎并不死心,足足替他们守了一个多时辰的门口,连茅厕都未去过,只是到了最后干脆不再掩饰自己想要偷听的心,险些将整个头都探了进去。
&esp;&esp;因赶路而累得一头大汗的张庆见她在门口探头探脑,而还坐在议事堂内的云宣却视若无睹般任她去听,心中疑惑,声音洪亮地问道:“胡典镜,您这是做什么?”
&esp;&esp;一心和两耳都扑在里面的胡西岩蓦地听到他的声音,猛地吓了一跳,惊得险些就要跳了起来的双脚一不小心绊在了门槛上,整个人登时向屋里栽去。
&esp;&esp;张庆本已经下意识地伸手去捞她了,但一碰她的手时却又猛地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眼睁睁地看着她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十分愧疚地道:“虽然您年岁不小了,但男女授受不亲,实在不好意思啊。”
&esp;&esp;美人倾城(八)指甲
&esp;&esp;“属下先去了一趟东六街,的确在欧阳慕的房间门上发现了七道指甲的刮痕,但并未在现场找到女子的指甲。然后属下又去了一趟刑部,让轻衣司安插在里面的自己人找到了证物,结果竟然发现了并未在卷宗中记载的女子指甲,所以为免疏忽,属下又派人重新查阅了一下卷宗,然后找到了这个。”待胡西岩灰头土脸地离开后,张庆把手中的叠好的一张纸递给了云宣,“这是仵作手扎中的最后一页,听咱们的人说穆铭曾派仵作第二次去勘验现场,这一张应该是在那次查验后查漏补缺时加上的,所以之前在誊抄卷宗时并没有。”
&esp;&esp;欧阳慕的家是欧阳家在他进京做官后特意买来让他暂住的,但也许是因为京城房价高而他们手头紧,也许是他家想低调行事,他们买的这个院子是一座老宅,欧阳慕住的房间中两扇房门油漆斑驳,从里面来看,左右两扇门内分别有三道和四道清晰的人为抓痕,右边的四道比左边的三道力度大痕迹也更清楚。
&esp;&esp;而发现的三枚女子指甲都是在验尸时于死者的身上找到的,皆为断裂的右手指甲,涂着凤仙花花汁,裂口不齐。
&esp;&esp;在仵作的记录之后,是主审的判词,即穆铭由此而来的推论。
&esp;&esp;他认为门上的手指抓痕是金不离在发觉自己中毒后准备逃跑时留下的,那时她因抓门时的力度太大,所以伤到了指甲,只是还不至于断裂。但后来却在她的身上找到这些指甲,是因为那个搬运尸体的衙役疏忽所致。
&esp;&esp;而那个衙役也承认自己在搬运尸体时曾不小心让她的指甲挂到了衣裳,为了不让她的衣物被破坏,更为了避免罪责,他便在回刑部前将她勾住衣裙的指甲给弄断后藏在了衣裳里,伪装为她自己掉落的。
&esp;&esp;“那个衙役今日已经被开除公职了,”张庆解释道,“因为让他独自运送尸体的事情是穆先生决定的,所以他也主动领了罚。”
&esp;&esp;云宣点了点头,示意他出去。
&esp;&esp;张庆却一改方才的严肃,可怜兮兮地道:“那个,将军,您看我这一路实在赶得紧,累得跟头骡子似的,能不能坐在里面凉快一会儿?”
&esp;&esp;云宣抬眼瞄了他一下:“我有说这件事很赶吗?”
&esp;&esp;张庆愣了一下,瞥了一眼苏蔷后明白过来:“属下知错了,的确不该赶,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esp;&esp;他又在心里接了下半句:自从将军有了苏姑娘后,真的是没有比陪着她更要紧的事了。
&esp;&esp;云宣对他的反省还算满意:“既然知错,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esp;&esp;张庆心中叫苦,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哭丧着脸转身继续回去站岗,却又听云宣道:“带把凳子,好生盯着。”
&esp;&esp;待张庆拎着凳子坐回门口后,云宣见苏蔷虽然看完了补上来的那一页卷宗后却仍微微蹙着眉,问道:“怎么了?”
&esp;&esp;“那日清晨,虽然光线不好,但我却确定看到她的指甲是完好的,可后来在刑部门口时,她的一只手露了出来,我却见她的右手食指、中指与小拇指的指甲都多多少少地断了一截,当时便觉得很奇怪。”苏蔷沉思着向他解释道,“虽然这张补上的手记可以解释这件事,但我还是觉得有些牵强,毕竟那时将金不离的尸体搬上平板车的是那个衙役和穆先生两个人,而当时我也在场,我分明记得穆先生在将尸体放上车后还亲自将她的双手放在了身子两旁,并未碰触到她的衣裳。后来那个衙役去欧阳慕家找能遮盖尸体的布,照理说应该也不会碰到尸体,至于后来,他一直都在禁卫军的护送下回的刑部,路上也不会动尸体,而且街上的路再是不平坦,也不至于会颠簸到尸体的手有什么动静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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