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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齿（第1页）

&esp;&esp;找到裴远族叔家不难，因为他是青山村的前任村长，住村中央。他家的矮篱笆围出大片院子，此时黄昏，院中高矮胖瘦，老少皆有，围站着不少村民，里面有几人吵吵嚷嚷，众人的目光都被那嚷声吸引过去，连马车和十几名骑马的随侍靠近都不知道。

&esp;&esp;离老远，林婉就看见坐在屋门口石井边的族叔——与记忆里那无可奈何的老人不太一样，此时他脸色铁青，望着人群中央一言不发。

&esp;&esp;她直觉不太好。

&esp;&esp;因为她没看到裴远，不知道这群人在看什么说什么。

&esp;&esp;一团乱糟糟。

&esp;&esp;等林婉凑近了，听见一把破锣嗓子在里头嚷嚷，“出去一趟出息了，从打一进村就跟我摆谱，族叔，你得罚他，罚他败坏家风！”

&esp;&esp;人群里传来一阵窃窃私语，过了许久，我听见极压抑，压着怒火的声音，“我怎么败坏家风了？”

&esp;&esp;是裴远。我拼命望人群中挤。

&esp;&esp;“你还不认账？你也算是个男人？”他呸一声，“你把马车停村口干什么，不就是回来嘚瑟你有钱了，靠女人发达你算什么东西？”

&esp;&esp;这人见看热闹的人多，更来劲儿了，“唉唉唉大伙想看就上村口看，裴家的老大现在厉害了，你问我怎么败坏门风是吧？你们裴家都是像村长一样行的正坐的直，再想想你是什么德行！”

&esp;&esp;他神气活现，“刚刚就在村口，就是裴远啊，他被人家的大小姐搂着脖子亲嘴儿！”

&esp;&esp;四下里一阵哄笑。

&esp;&esp;“我赵移就是再穷，也不卖身去伺候女人，你——”

&esp;&esp;拳头重击在肉体上的声音。接着打翻了水桶，林婉听到里面的水洒一地，桶咕噜噜滚出去，那人从地上爬起来，“敢打我，你不就是个倒插门，你卖进去的！”

&esp;&esp;嘭！！

&esp;&esp;又一拳，她强挤到前面隔着两重人墙缝隙，看见裴远手背上青筋迸起，地上人满身泥灰，正是现时在村口啐他那一个。

&esp;&esp;这人脸上已挂了彩，灰头土脸，躲着裴远的拳头，边污言秽语地骂，他每说一句，裴远下手越狠，听到他说“卖进去的”，林婉看见裴远脸上的筋抽动了两下。

&esp;&esp;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族叔不发话，他身旁几个裴家的长辈男女，也都不敢劝。

&esp;&esp;林婉第一次见裴远这样，像一头重伤下厮杀红眼的狼。她愣了一下，刚要喊，族叔却忽然厉喝一声，“给我住手！！”

&esp;&esp;他气得喘不匀气，边说边咳，指着门口，“给我你给我，滚”

&esp;&esp;躺在地上挨打的人嘻嘻哈哈地大笑，裴远脸上的表情凝固了，无论是这些日子以来的忍耐，压抑，方才的发泄，滔天的怒火，这一刻都没有了。

&esp;&esp;他像是被谁打了一拳，脸上狠狠挨了一下子，好像自己听错了，他不敢置信地，“四叔，你说什么？”

&esp;&esp;“我说什么？我要你滚！！”

&esp;&esp;族叔剧烈咳嗽起来，旁边人迅速上来，给他垂背顺气，也有人推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裴远，“你先走吧，你叔上来劲儿就这样，别气他，等他缓过意思来就晓得啦你这孩子犟呢？”

&esp;&esp;但无论她怎么说，裴远纹丝不动。

&esp;&esp;地上挨打那人踉踉跄跄爬起来，到裴远背后，拉住他就是一拳。他顺手从井旁水桶里抄起水舀，狠狠向裴远脸上砸去。

&esp;&esp;“裴远！”

&esp;&esp;林婉头脑不及反应，人飞扑到裴远身边用手挡了一下，那舀里的水泼撒出来，溅在她面纱和裴远身上。

&esp;&esp;那人的拳头没收住，不偏不倚捶来，林婉的肩膀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子，这一下，把在场众人都震惊了。

&esp;&esp;冬哥强挤到前面，见她挨打，瞬间急了，“小姐！！”

&esp;&esp;四下一时静默无声。

&esp;&esp;林婉感觉自己被打出了内伤。男人的力道本就大，这人又是常年务农做力气活的男人，不光劲大，还有蛮力和对裴远的愤怒，出拳时拼了全力，好像能震碎她的骨头。

&esp;&esp;不知谁喊了一句，“她不会是林家小姐吧？”

&esp;&esp;小姐小姐，小姐快被人捶死了！

&esp;&esp;猝不及防来这一出，见林婉挨打，裴远连算账顾不上，一把抱住她隔开人，急道：“你怎么来了？”

&esp;&esp;林婉疼得龇牙咧嘴，眼泪花直冒，“操！老娘就没挨过打，怎么这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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