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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第2页）

&esp;&esp;“哦？你难道不会转念又怀疑，若不是慧清好奇偷窥，破了佛祖的交待，说不定蛇不是蛇，而你白白辛苦了二十几日，错失了成佛的大好机缘？佛家不是有言，一切无有真，不以见于真。凡所有相，皆是虚妄。”顺德侯世子淡淡地道。

&esp;&esp;“可我见佛书上说，自性迷即是众生，自性觉即是佛。像慧明这般也能成佛，到是闻所未闻。”明月见江氏老是拿着《六祖坛经》看，怕里面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也跟着稍稍涉猎了一些。

&esp;&esp;她嘻嘻一笑：“再说我是个市侩的俗人，宁可被人这样唤醒，起码不赔不赚，不曾吃亏。何必冒着被蛇生吞的危险，去试验一个妄想。”

&esp;&esp;顺德侯世子微微侧头，向她打量过来，似乎在心中估量，看明月到底是不是她所说的那个“市侩的俗人”。

&esp;&esp;明月身体前倾，手肘撑在大腿上，两手托着腮，凝望园中桂树不停摇动的影子，长吁了口气。

&esp;&esp;顺德侯世子轻轻咳嗽两声，笑道：“怎么了，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长吁短叹？”

&esp;&esp;明月也不知道为什么感怀，大约因为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色，格外容易触动人的愁绪，要不自古到今哪来那么多咏月的诗篇？

&esp;&esp;她不想同顺德侯世子交浅言深，道：“谢谢你讲了个这么好的故事给我听，我原以为白策舍命救你，因为你是吕飞白的小……呃，内弟，原来不是这样。”

&esp;&esp;顺德侯世子听这话大约有些无语，停了停方笑道：“多谢你对我的褒奖。隋小姐你也不错，我给不少人讲过这个故事，凡是犹豫不绝的或是一心想要成佛的，都不足深交。”

&esp;&esp;“为什么？”明月回首望向他。

&esp;&esp;“世道已经如此崩坏，连读书人都被逼得放下手中的笔，拿起刀剑来求一个公道，我不想与那些只会整日作梦，明明被点醒了也执迷不悟的人为伍。”

&esp;&esp;他活动了一下，伸个懒腰，想要抬起双手放到脑后，牵扯到伤口，动作做到一半便中途放弃了，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却显得格外严肃郑重。

&esp;&esp;明月觉着当不起他这样的夸奖，收回目光，说道：“其实我昨晚也想了很久。”

&esp;&esp;“你不过是更喜欢深思熟虑一些罢了。”顺德侯世子不以为意。

&esp;&esp;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二人除了刚开始那几句玩笑，聊的话题一直很沉重，明月觉着大概是因为对方说的那句“连读书人都被逼得放下手中的笔，拿起刀剑来求一个公道”。

&esp;&esp;她心想这说的难道是吕飞白？

&esp;&esp;吕飞白行刺皇帝事败而死，朝野为之震动，连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杜昭都受到牵连，吕飞白的亲朋好友肯定会有一大批人跟着遭殃。

&esp;&esp;不过小侯爷的姐姐已经过世，活着的时候也没有为吕飞白生下一儿半女，先前听陈信芝那意思，别说谢家还有位正得宠的贵妃在，就算没有，冲着谢老太傅的功劳和谢家的地位名声，也不会轻易受株连。

&esp;&esp;而眼前这位无疑是同情姐夫吕飞白的，否则也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给杜昭通风报信。

&esp;&esp;明月虽然很好奇其中的秘辛，却知道分寸，不欲打听人家的隐私。

&esp;&esp;经过这两回的相处，她觉着顺德侯世子这人真的挺不错，就不为了追查救命恩人，也挺值得出手相助的，所以她开口问道：“还不知道世子你尊姓大名，怎么称呼？”

&esp;&esp;顺德侯世子大约觉着直到这会儿才被明月赏脸问及名字有些好笑，莞尔道：“劳隋小姐动问，在下姓谢，名平澜，风平浪静的平，波澜壮阔的澜。”

&esp;&esp;哦，明月认真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反问：“到底是风平浪静还是波澜壮阔？”

&esp;&esp;谢平澜听她问得有趣，道：“大约是先波澜壮阔，再风平浪静吧。”

&esp;&esp;祖父给他起这个名字，是希望他长大之后有力挽狂澜之能，保扶乾坤清明，天下太平，实在是寄托了极大的期许。

&esp;&esp;明月同他打哑谜：“难道不是先风平浪静，再波澜壮阔？”

&esp;&esp;谢平澜一滞，不确定明月是不是暗指他策动支持杜昭造反，搅得天下大乱，烽烟四起。毕竟对面的可是土匪头子隋凤的女儿。

&esp;&esp;不等他再解释什么，明月突然站起身。

&esp;&esp;十余丈外，蔡九公打开房门自里面出来，借着月光能清楚看到他怒气冲冲的脸。

&esp;&esp;“我说谁在外边叽叽咕咕，原来是你们两个。才刚见点儿起色，正是虚弱的时候，谁让你夜里开窗吹凉风的？不老是咳嗽吗？是不是想找死？”

&esp;&esp;明月头也不回地快步溜走，很快不见了踪影。

&esp;&esp;留下谢平澜一个人低声下气地跟蔡九公赔不是，又老老实实地关了窗户。

&esp;&esp;蔡九公犹自气哼哼地，一旁屋子里高亮听到动静，忍笑探出头来看看。

&esp;&esp;银色的月光如水般洒在院子里，一草一木都带着光辉，透着皎洁，窗户外边只剩下一把椅子还孤零零地立在原处，仿佛在无声控诉着被人抛弃的命运。

&esp;&esp;转眼五天过去，曹氏的身体经由蔡九公的妙手调理大见起色，已经能正常进食，白天靠着枕头而坐，同明月说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话。

&esp;&esp;娘亲江氏的回信也到了，信里满满全是担心和牵挂，还有对父母家人的思念。

&esp;&esp;明月见信上没有提到白策白师爷，也没有关于自己一行人之前在浦襄城的一言半辞，料想白策还没有到金汤寨投奔她爹，叫来送信的人一问，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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