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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第1页）

&esp;&esp;谢霁知道，这大概是梅夫人对自己的最后一次考验。他沉思片刻，随即抬眼，淡色的唇微微张合，吐出一句没有温度的话语。

&esp;&esp;闻言，谢乾和梅夫人俱是怔愣，再次惊异于谢霁手段的果敢。

&esp;&esp;直到盆中的炭火哔啵作响，谢乾才按着膝头起身，走到谢霁面前缓缓一叹：“阿霁，你要记住，不管身处什么位置都不要失其本心，保护好宝儿，保护好你自己……我和你伯母，也就别无所求了。”

&esp;&esp;说罢，他将那装有账簿的盒子递回至谢霁手中，刚毅沧桑的脸上多了几分温情，说道：“阿霁，我很开心，你没有步你母亲的后尘。”

&esp;&esp;……

&esp;&esp;因书房内烧炭的缘故，窗户开了一条缝，谢宝真便从窗棂下探出脑袋来，趴在窗缝上偷听。

&esp;&esp;可屋里的谈话声很低，瓮声瓮气的听不真切。

&esp;&esp;“宝儿。”身后有人悄无声息走来，拍了拍她的肩。

&esp;&esp;谢宝真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谢临风那张笑吟吟的脸。

&esp;&esp;谢淳风也跟着过来了，屈指轻轻一弹谢宝真的脑门儿，问道：“藏在这里做什么？”

&esp;&esp;“偷听。”谢宝真眨眨眼，靠着墙而站，一点也没有偷听者的自觉。

&esp;&esp;谢临风被她这大大方方的样子逗笑了，调侃道：“若是连你都能偷听到书房密谈，那英国公府的防御未免也太松懈了。”说着，他又有些感慨，当初得知谢霁和宝儿的感情后，他是

&esp;&esp;洛阳的隆冬总是与别处不同的。

&esp;&esp;别的地方下雪，万籁俱静，仿若一位娴静的妇人静候归人；而雪日的洛阳则是大风裹雪，凛冽如刀，仿佛执刀跨马的白袍将军守护城郭。

&esp;&esp;这是今年的最后一次朝会，清晨天还未亮，廊下的灯火映着碎雪飞扬，谢乾已下榻洗漱穿衣。

&esp;&esp;一旁的梅夫人从侍婢手中接过谢乾的官袍，将其铺展开挂在衣架上，用装了火炭的铜熨斗将官袍褶皱一点点熨烫平整。烛火的光芒打在她脸上，照亮了她眼尾的细纹和披散的黑发中藏着的几缕银丝。

&esp;&esp;谢乾穿好中衣鞋袜，走到正在熨衣的梅夫人身后站定，双手揽着她的肩。定神之间，他看到了妻子发间的银丝，便温声道：“又长白发了，我替你拔掉。”

&esp;&esp;梅夫人偏头避开谢乾的手，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别拔了，年纪到了，越拔越多。”

&esp;&esp;说罢，她将烫好的官服从架子上取下来，像过去千百次那般帮助谢乾将朝服穿戴整齐，为他抚平每一丝衣裳纹路，再细细扣好腰带。

&esp;&esp;整理好这一切，天也快亮了。

&esp;&esp;“此番我入宫解绶去职，流程繁冗，早膳不必等我。”谢乾吩咐完，这才推开门出去。

&esp;&esp;门外光线熹微，大理寺少卿谢临风亦是一身绯色官袍静立，回身一礼道：“父亲。”

&esp;&esp;谢乾“嗯”了声，负手望着远方微亮的天色道：“走罢，进宫。”

&esp;&esp;马车已经备好在门外，谢临风跟在自家父亲身后，望着他日渐衰老的背影，忍不住问道：“如今我朝文强武弱，皇上多有倚仗父亲的地方，即便宝儿与祁王府成亲，只要皇上不提，父亲就不必卸甲归乡，又何必非要如此呢？”

&esp;&esp;闻言，谢乾只是沉沉一笑，语重心长地叹道，“我今年五十又五，已是垂垂老矣，只有我退下了，你、淳风还有阿霁，才能有上去的机会，宝儿才会嫁得安生呐。”

&esp;&esp;谢临风张口欲言，谢乾却是料到他要说什么似的，打断他道：“不必觉得惭愧，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年，我也是在你祖父退居后才有大展宏图之机的。”

&esp;&esp;“儿子明白了。”谢临风便不再多言，只郑重颔首道，“父亲请放心，谢家的星火之光便交予我等续燃。”

&esp;&esp;残星寥落，呼气成冰，又是一天旭日东升。

&esp;&esp;祁王府即便到了年关也是一如既往的肃静，既不张灯结彩，也没有烟火可放，连门扇上的福字和对联都是去街上买现成的。但今年春节不同，谢宝真与谢霁定了亲后，便时常去祁王府走动，主动提出为祁王府写对联。

&esp;&esp;谢霁自是乐意，当即让人备了印着金箔的红纸，又放下一切事务亲自为她研墨，看着谢宝真挽起袖子，白嫩纤细的手指捻着一支大毛笔挥毫泼墨，垂下的眼睫承载着细碎的阳光，不用看书便连写了六七副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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