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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3（第3页）

&esp;&esp;「可以对我说实话吗，芙拉达？」欧文轻轻道。麦雅好不容易撑起身体，靠在木箱上，极力抚平呼吸，无比专注地盯着芙拉达。

&esp;&esp;可是芙拉达只是咬咬嘴唇，满脸通红纠结，就是不说话。

&esp;&esp;「让我替我们的完美老师作结。」碧娜又拍了响亮的一掌，然后双掌放在膝上，「他已经完美的推敲出我这个人的处世原则，『任这个世界自由运转，让该发生的事发生』。但离真相还差一点点，看来我们的话题要先扯开我对『人生的无意义』暂时转到芙拉达身上。我在二楼时是看见麦雅鬼鬼祟祟的，她是临时改变注意。」

&esp;&esp;碧娜跳下桌，加重语气：「我的处世原则就是，该发生的事就该『发生』。于是我提醒芙拉达留意一下亲爱的妹妹手上的污渍，还有灯串上、楼梯间留下的黑色痕跡。芙拉达再笨，仔细观察也能看出她平日安静的跟空气一样的妹妹『突然』约她出来谈话是能干什么好事。嗯，故事到这里可以分两个支线，一条是芙拉达哭哭啼啼去质问麦雅：『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第二条是装死，跟平常嘻嘻哈哈一样粉饰太平。只可惜这两条支线都没有发生，发生了我自己也想不到的『第三条支线』。」

&esp;&esp;现场一片鸦雀无声，只待芙拉达发话。

&esp;&esp;芙拉达闭紧眼，呜呜咽咽地开口：「因为我受不了。对不起，但我真的受不了，欧文，原谅我！我发了疯，我一看见你和麦雅感情越来越深，我就发了疯。我不知道我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esp;&esp;事已至此，一切皆已明瞭。为什么麦雅收手了，芙拉达依然会跌落楼梯间。这不是意外、不是预谋、而是由三个人的无情、贪欲、忌妒所网罗而成，摔下来的是芙拉达，但却是自导自演的谎言，她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

&esp;&esp;「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欧文心灰意冷地看着芙拉达。

&esp;&esp;「现在你能明白我说的话了吧，敬爱的老师？你的爱人芙拉达可没你想像得天真单纯又可爱。喔，还有另外一个胆小鬼，麦雅可是带种的很，忌妒起来可是夜夜往你的小情人房里跑，我真该一併把她掐着枕头的样子录下来！」

&esp;&esp;欧文冰冷冷地看着幸灾乐祸的碧娜，他对碧娜的感受已经从难以置信到彻底的绝望。碧娜完全是个魔鬼，她没有同理心，他们三人的生命和尊严对碧娜而言，跟垃圾桶里那隻无辜的雀鸟没什么差别。还剩十分鐘。

&esp;&esp;「我对你好失望。」麦雅幽幽开口，她的眼睛落在芙拉达身上，「我是忌妒过你，忌妒你不用花任何力气，只要笑就能博得妈妈欢心。而我不像你，我就是不会说话，只会种花。妈妈总是告诉我，来年春暖，花会依约绽放，可是……」麦雅微微哽咽：「可是她对我的约定从来没实现过。芙拉达，我对爱也有渴望呀！我不能一直等永远不回头的人，可是有个人，在都柏林的巷子口和我有约定，我找到他了，而他也来了。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如果你看着你仅有的期盼再度落空、再次轻而易举地被抢走，你有什么感觉？」

&esp;&esp;「我也说过我会尽全力弥补你的，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永远也忘不了。但除了这个人，若我答应你，我会心碎！」

&esp;&esp;「即使我忌妒你，我也没有真的伤害你！可是我从来没想过你会……」麦雅一时语塞，彷彿接着要说的是难以啟齿的脏话：「你竟然会故意摔下楼梯，来离间我和欧文……你不知道我当时多害怕、多懊悔……」

&esp;&esp;「你每晚都想杀了我！我刚刚都听见了！要不是我不在房里，我就死在你手里。还有理查，难道你真的跟他没有什么吗？为什么他会亲近你？他明明没有教过你──」

&esp;&esp;「芙拉达！」麦雅又气又失望地大叫，眼泪奔流而出：「原来你当时是这么想的？我真不敢相信……他就是噁心又变态的人！你只想玩弄你，你清楚得很！」

&esp;&esp;「我看见你们在茶水间拥抱，对的……对的……不只这一次……他的眼神、他的手……」芙拉达嘴里嘟嘟囔囔的，几乎语无伦次，眼神飘移不定。

&esp;&esp;麦雅别过头去，她不愿再谈下去了，身体因情绪剧烈起伏，因哭泣而连连咳嗽。才片刻，麦雅如然又睁大眼，气忿难平地瞪着芙拉达：「你其实都看见了……？你知道理查骚扰我却没阻止，芙拉达，是吗……？是吗！」

&esp;&esp;「别对我大叫！如果是骚扰，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我所有爱上的人都老是和你扯上关係──」

&esp;&esp;「我是怕你伤心！」麦雅又跳起来，重重摔在地上，哭喊着：「你在感情上总不听劝，一路受伤害……我知道你对理查是认真的，所以我忍着……没想到最初的错不是我『不说』，是我错信了你还傻傻地自以为我保护了你──」

&esp;&esp;「对不起，我很不想打断这段好戏。」碧娜抚掌大笑，心满意足地走到中间：「但时间不多，你们大概也看完对方厚脸皮下烂骨头的样子了，丑死了，我看够了。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位神秘嘉宾，现在安静得要命。」她往欧文那里瞟了一眼。

&esp;&esp;「到你了，欧文先生。你想听听你的两位，呃，两位小情人对你的感想，还是选择先说说你的遗言？」碧娜走到桌子旁的椅子，开始从箭袋抽出箭。

&esp;&esp;

&esp;&esp;已经别无选择。欧文脑袋停止运转，因为场面倏地变得安静，只剩下芙拉达和麦雅尚未平復下来的抽噎声。

&esp;&esp;三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如碧娜计画内，不论前面如何纷纷攘攘，他才是被选为压轴登场的主角。时鐘嗒嗒作响，当碧娜再度开口时声音活像机械运转，平板而单调，她再度主领一切，却没了起初兴致冲冲、怡然自得的身态，不再度步也不再咄咄逼人，只是专注地暖身和拍掉弓上的脏污，像进行日常作业一样。

&esp;&esp;「无话可说？那你呢，芙拉达？」

&esp;&esp;芙拉达的棕色捲发乏力地遮住侧脸，她别过头，闭口不言。

&esp;&esp;「麦雅？嘿，你们前面为这个人撕破脸，现在倒一句话都不说啦？你们到底有什么毛病？真没意义。」碧娜百般无聊地搔搔裸露肌肤的腰侧，不耐地道。

&esp;&esp;「还有五分鐘，既然你们不说话，那我来为今晚做个结尾──」

&esp;&esp;「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计画的？」欧文低着头，忽然开口。

&esp;&esp;「什么？」

&esp;&esp;「计画这桩杀人案，」欧文无视旁边两人听到「杀人」两字忍不住发出轻微的抽气，他平静地说：「这个念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esp;&esp;「两年前。」碧娜迅速回答，口吻彷彿谈的事情不过是准备大学的甄试，她收起矫揉造作的微笑，绷着脸转过身。回过身时已经预备射击动作。欧文继续说。

&esp;&esp;「两年前，在你计画着杀人时，我计画着找人。我一心一意找她，从来没变过。」

&esp;&esp;芙拉达冷哼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

&esp;&esp;「可是，变数出现了。我也变得比我想像中难堪，我粉碎我的信念，对她而言也是。」

&esp;&esp;「别跟我扯东扯西──」

&esp;&esp;「我就是变数，碧娜，事情不会永远照你的计划走。」

&esp;&esp;「你的废话太多了，浪费了一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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