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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节（第1页）

&esp;&esp;兰婆眼睛闭着，嘴巴里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几乎睡着。

&esp;&esp;村支书和谷老师都察觉到窗外暴风骤雨。村支书从“莫非真的有鬼”的念头中挣扎出，几步上前。季寒川让开一点，方便村支书看屋外。

&esp;&esp;村支书脸色愈暗。

&esp;&esp;在兰婆声如蚊蚋的咒语中，季寒川问：“文德哥，雨下成这样，没办法出山了吧？”

&esp;&esp;村支书沉默半晌，说：“是。”

&esp;&esp;非但不能出山，此刻还要祈祷，希望暴雨不要带来山洪。

&esp;&esp;季寒川提起另一件事。

&esp;&esp;“文德哥，”他轻轻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村支书，“这会儿下雨——”

&esp;&esp;村支书脸皮抽了抽，显然已经想到一个方向。

&esp;&esp;窗外愈黑，屋内愈暗。季寒川到底是眼神好，能看出村支书脸上的所有变化。

&esp;&esp;他觉得自己很残忍。但他还是问出来了，说：“雨水会冲走人的味道。我们留下的纸条，也不一定有用了。”

&esp;&esp;这会儿是冬天，失去了林荫遮挡，雨水会顺着数枝干往下。

&esp;&esp;村支书颓然。他像是骤然老了十岁，心如刀绞。

&esp;&esp;他嘴唇颤抖，脸色苍白，眼中似有水光。

&esp;&esp;季寒川定定看着他，听村支书说：“是。”

&esp;&esp;他说：“——我们可能，找不到剩下的人了。”

&esp;&esp;季寒川沉默片刻。

&esp;&esp;村支书猛然回身，看着炕上程娟。

&esp;&esp;他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望见几道影子。

&esp;&esp;屋内声音还在继续。这一刻，村支书无比希望，兰婆的“收惊”真的有用，让程娟不要白白送死。

&esp;&esp;她是个聪明女孩，以后要出山村、考大学！如果因为今天的事被耽搁，如果自己在发现她以后不回山淮村，而是直接去上吴村，那这会儿程娟说不定已经在出山去医院路上！

&esp;&esp;村支书觉得，如果程娟出事，那自己一辈子都过不了这道坎。他一念之差。

&esp;&esp;在这样昏暗环境中，谷老师上前，打开东屋的灯。

&esp;&esp;“啪”一声，灯光亮起，照亮整个屋子。

&esp;&esp;也照亮程娟的眼睛。

&esp;&esp;方婶喜极而泣，在一边捂着嘴，发出呜呜哭声。

&esp;&esp;兰婆倒是不疾不徐，她慢慢地，念完最后一遍咒语。

&esp;&esp;“……猪儿神，花骨神。”

&esp;&esp;“八大菩萨和老君，举起令旗。”

&esp;&esp;“有感有应，三声吹净。”

&esp;&esp;念完之后，兰婆捂住程娟额头，在她头顶吹了三下。

&esp;&esp;吹完最后一下，兰婆脸上露出点笑意，看着程娟，叫了声：“娟儿，你回来了。”

&esp;&esp;程娟缓缓眨眼，似乎困惑，从炕上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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