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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阿薇则快速支起摊位,熟练地将工具铺摆开来。
&esp;&esp;这日不是赶集日,镇上来来往往的人比赶集日少了许多。一整个上午过去,就只补了一个黑釉壶,一个白瓷碗,入账十五文。
&esp;&esp;祖孙二人倒是习惯这种偶尔的清淡,毕竟任何生意都会起落不定。
&esp;&esp;阿薇坐在爷爷旁边,方便打扇子时照顾到爷爷。
&esp;&esp;她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想着,若是嫁了人,自己也不能帮爷爷来出摊了,而小谨也来了镇上读书,到底爷爷已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也不知到时他一个人如何才好。
&esp;&esp;正想着,忽觉爷爷拿胳膊杵了杵自己——“来了,来生意了!”乔老头的声音掩不住喜悦,将旱烟灭了,搁到一旁。
&esp;&esp;阿薇抬头看去——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正从对面的街道从容踱步而来。
&esp;&esp;今日他穿一身石青色直裰,腰间束着条纹饰简单的白玉带钩,整个人清朗端雅,如幽幽山间一树青松。
&esp;&esp;周遭燥热的风忽而变得温煦,拂过路旁浓荫时,似能摇曳下一片鲜翠欲滴的叶子。
&esp;&esp;她的心跳不自觉快了几分。
&esp;&esp;数息之间,男子已走到摊位前,阿薇下意识低头。
&esp;&esp;“公子,快坐。”乔老头难得殷勤起来,拂袖在前面给客人坐的条凳上掸了掸灰尘。
&esp;&esp;男子不是
&esp;&esp;这么过了几日,乔老头仍旧是一面带着阿薇出摊,一面操心着她的婚事。
&esp;&esp;阿薇是心头有数的,爷爷并没有直接拒绝王屠户家,而是拖着媒婆没有答复。这样看来,她的担心并不是多余,如果还没有更合适的人选,爷爷多半就希望她答应嫁给王屠户的儿子了。该如何拒绝,她一时没有好主意。
&esp;&esp;这日从镇上收摊回来,见那刘媒婆又在门口等着了。阿薇仍旧是招呼了一声就进屋去,刻意避开了,但这一次,她靠着房门,认真听着爷爷和刘媒婆说话。
&esp;&esp;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原来刘媒婆见乔老头几日也没给个明确的答复,以为他对聘礼不甚满意,便说了镇上一家富户愿意出十五两银子,让阿薇过去做姨娘,说是那正房太太没生下儿子,如果阿薇过去生下儿子,便与平妻无异。
&esp;&esp;乔老头听得暴跳如雷,抽出腰间的烟杆子,把刘媒婆打出门去了。
&esp;&esp;听到刘媒婆呜啦啦吃痛的声音,阿薇松了口气,看来爷爷还不至于为了小谨的束脩,扎扎实实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esp;&esp;只是刘媒婆连镇上要纳妾的人家都找来了,可见得也是尽力了。就真的没有更合适的人家了吗?阿薇的心思不禁又沉了几分。
&esp;&esp;乔老头被刘媒婆的事情气得捶胸顿足,第二日醒来觉得肋间有些疼,估摸着是肝火上来了,只得躺在床上休息,没有出摊。
&esp;&esp;阿薇有些担心,打算去请村里的大夫,却被乔老头拦下了,她知道爷爷是舍不得花钱,却又劝不动他。
&esp;&esp;料理完家务,阿薇叮嘱小谨照看好爷爷,打算出门去割些肉回来。乔家虽不富裕,肉食却没有像贫户那般一年才吃上几回。乔老头觉得小谨读书辛苦,又是他们乔家唯一的希望,肉食是紧着自己也要供给小谨的。
&esp;&esp;阿薇平常都是在村里王屠户家割肉,如今有了那档子事儿,觉得再去就有些尴尬了,便径直往山下去。
&esp;&esp;看来以后割肉,都只能去镇上了。
&esp;&esp;回来的时候,日头正盛,阿薇一手提着装肉的篮子,一手挡着阳光,慢慢向山上行去。
&esp;&esp;水竹村坐落在小瓷山山腰,上山的路被踩过千万遍,并不崎岖,只是山路上鲜有浓荫,泥土曝露,风稍大些,就会有白色的瓷土灰漫天飞舞。
&esp;&esp;此刻山路上没有别的行人,阿薇走着,忽然听到后面有个脚步声不紧不慢跟了上来。她回头看去,只见斜坡下走来一个老妇,约莫六十岁的年纪,面生得很,应该不是村里的人。
&esp;&esp;忽而一阵大风吹来,阳光瞬时阴了下来,阿薇被扬起的白色浑浊呛了几口,赶忙掩好篮子,捂住口鼻,加快了上山的脚步。
&esp;&esp;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esp;&esp;阿薇想着必是刚才那位老妇,看来她不太熟悉小瓷山的情况,于是艰难地折返过去,将那老妇扶着,往上行去。
&esp;&esp;好容易躲过那阵白尘,又难得见到一棵大树,她扶着老妇坐到了大树下歇息。
&esp;&esp;两人身上都染了不少白灰,老妇伸手不停拍打着,却扬起更多灰尘,咳得越发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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