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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节（第2页）

&esp;&esp;文寿侯谋逆的事情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许是离汴京有些距离，这边的人拿这件事当下酒菜，放在口中反复咀嚼，吐出来肮脏污秽的话语。

&esp;&esp;“那文寿侯也真是该死，仁宗皇帝那样好的人，他怎么想的，也敢去刺杀？”

&esp;&esp;“真真是侯爷坐腻了，想要龙椅来打瞌睡。”

&esp;&esp;“你们懂什么呀，听说是这两年前线战乱吃紧，朝廷拿不出银两来了，想要再次推行变法，被王大人坚决阻拦，这才随便找了个由子把他杀了，家也抄了。”

&esp;&esp;“文寿侯爵位承袭，家底殷实着呢，官家此举震慑了保守一派，还能现捞点银子，一举两得呢！”

&esp;&esp;“你说得玄乎，至于为了钱吵家吗？”

&esp;&esp;饭桌下，一个身形瘦小的稚童正躲在里面，外面的讨论声他就想丝毫没有听到一半，眼里只有这个掉到桌子底下的半块馒头。

&esp;&esp;明熙落在他肩头，十分复杂地望着这个孩子。

&esp;&esp;从汴京一路走来，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这样的言论，真真假假，她也不知道背后的真相，只是每一次望见他面无表情，空洞无物的双眼，她都只觉得心痛。

&esp;&esp;他如今就像一个没有任何思考能力，只知道往前走的傀儡，就在明熙以为他就这样一步步走到北境，变成季飞绍的时候，变故又发生了。

&esp;&esp;靠近北部的一座城镇，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街上十分混乱。

&esp;&esp;一路都有人在慌乱地跑动，明熙有些害怕，停在他肩头。

&esp;&esp;“朝廷在找那个叛军路家的孩子，如今已经搜到这儿来了，听闻只要是年岁相当的，都会被带回去言行拷问，若是为了你家孩子好，就快收拾收拾离开几天吧！”

&esp;&esp;路边有妇人在告诫，听闻有人问：“几岁的孩子？”

&esp;&esp;“哎呀，”那人飞快回答，“四五岁的模样吧。”

&esp;&esp;闻言，明熙心里咯噔一声，见季飞绍也是面色骤变。

&esp;&esp;他这段时间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身形瘦小，他一旦被抓……季飞绍飞快地在人群中跑了起来。

&esp;&esp;一步都不敢停，直直地往前跑，明熙都快跟不上他，只能望着他的背影。

&esp;&esp;从他瘦削脏污的背后，看到扭曲又挺拔的，对生存下去的欲望。

&esp;&esp;城门口积攒了很多人，没有多少孩子，明熙停在季飞绍肩上，突然看到了熟悉的一张脸。

&esp;&esp;年轻的赵自平抱着一个孩子，衣服包裹了整张脸，隐匿在人群中，神情紧张。

&esp;&esp;明熙顿了顿，又望了望离得不远的季飞绍，像是联想到了什么，飞舞的动作都变得缓慢了起来。

&esp;&esp;不会吧……

&esp;&esp;“那个人！你抱的是什么？！”

&esp;&esp;附近的官兵看到了人群中极为扎眼的赵自平，正欲往那边走去，瘦弱的季飞绍不知被谁一推，飞出了人群，正巧落在那群官兵面前。

&esp;&esp;他有些怔愣，瞬间反应过来，从地上弹跳而起，就要往城外跑去。

&esp;&esp;“往哪跑！”

&esp;&esp;眼疾手快的官兵直接将他按到在地上。

&esp;&esp;“放开我！”

&esp;&esp;季飞绍许久没进食，喉间喑哑得不像样，剧烈的挣扎间，贴身放着的护身玉摔在尘土之间。

&esp;&esp;他一下停了动作，见那块唯一留下来的，家里的念想和未来的生路落在众人脚下，被踢来踢去，瞬间发起了疯。

&esp;&esp;这个孩子一路的空洞，隐忍了许久的悲切和撕裂，终于在这一刻歇斯底里地发泄了出来：“放开我！我的玉，我的玉啊！”

&esp;&esp;“我的……，阿娘！不要踢了！娘——！”

&esp;&esp;饱满分明的眼泪落在地上，他想张嘴去哭，却吃了满嘴的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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