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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笨鸟先飞,他是半途就折翅。夏朝颜笑了笑,一边收拾床上的被子:“我们家地方可不大,只能委屈你跟我挤,”她坐了下来,明显带点吓唬地,“都快12点了,早点睡,你可不希望bt的吴大头又盯着你不放吧?”其实是想早点结束一晚上的不愉快。可宋泠泠还是叹了一口气:“我爷爷奶奶都是部队下来的老高干,从来瞧不起我妈。现在我爷爷虽然去世了,但有我奶奶撑腰,我爸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朝颜你知道吗,就在前天,外面那个女人生了个儿子,”她苦笑,“除了我妈跟我,全家人天天都抢着往医院跑。”“以前罗老师老在我妈跟我面前夸你,每夸你一次她都要臭骂我一次!其实我知道,她因为生了个女孩被我爸那边的人嫌弃,就恨不得我十项全能才好。偏偏我没几样如她的意。”她叹了一口气,“上个礼拜,你爸爸给你送雨伞跟热豆浆,当时我看着,心里真难受。”朝颜笑着糗她:“装什么装呀大尾巴狼,豆浆全让你给抢着喝了,你还有什么好难受的?”宋泠泠把被窝里头的热水袋翻出来抱在手中,想想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你爸妈真是一点儿也不偏心,什么事儿都想着你。”朝颜点点头大言不惭地:“那倒是。对了,”她打了个哈欠,直接往被窝里头钻,说到后来,口齿已然开始有点不清楚,“帮我把台灯关了好吧?谢谢呵。”她闭眼,沉沉呼吸。宋泠泠看着她,轻轻地:“朝颜,朝颜。”没有回答。半晌,她觉得索然无味,也爬进被窝去,可能折腾累了,很快也沉沉睡去。又过了一阵子,朝颜睁开眼,黑暗中,看着天花板,她就一直那么看着。三天过去了。这一天很奇怪地,从一大早出门直到下午放学,宋泠泠都没在朝颜眼前露过面。朝颜枯坐在座位上,一边看英文课本一边心不在焉,等了将近一小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宋泠泠还是没有露面。她满腹疑窦,只得一边收拾一边站起来准备出发,刚起身,后面有人拽拽她的长马尾,她不悦,回头:“罗-憩-树-!!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动我的头发!”讨厌,都这么多年了,阴魂不散!他要是再这样,明天干脆就去剪个短发!说起来真是倒霉,他们的老爸同在一家企业,所以他们同住一条街,并且,他老是跟她同班也就算了,还总是坐在她后面,更重要的是,还一直欺负她!同样的事,做上一年两年也就腻了不是,难得他这么有兴趣,十年八载都乐此不疲!罗憩树伸伸懒腰,潇洒地拨拨额前的一绺头发,饶有兴味地抬头看她:“那个男人婆?”他看看表,悠悠地,“傻瓜,不用等了,我看到她一大清早就上了辆轿车走掉了。”朝颜有点生气:“神经,知道你为什么不说?”罗憩树耸肩,吹了吹口哨,一边整理自己的东西一边开口:“奇怪了,你又没问,我怎么知道你在等谁?又或者,”他裂开嘴笑,露出浅浅的小酒窝,“夏朝颜,你在等我写完作业一起回家?”他倒是说得轻松,朝颜口拙,只能涨红了脸,狠狠瞪他一眼:“无聊!神经病!!”便跑了出去。“嗳,”后面伸过来一条长腿,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是程海鸣,“我就整不明白,天天这样故意整她招惹她惹她生气,你能落到什么好?”“哪凉快待哪儿去!”罗憩树干脆利落一脚踩下去,“本人愿意,关你p事!”程海鸣跟他多年哥们儿,付之一笑倒也不恼,继续低下头去写作业。罗憩树眯起眼,嘴角也噙起浅浅的笑。夏朝颜嘛,别人不了解她,他可清楚得很,包子有肉不在褶子上,换个别的女生,要么含羞带怯,要么一准跑老师面前告状去了,她居然一忍就是十年。也算她厉害。好吧,他有的是时间,倒要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深夜,万籁俱寂,突然间有人敲门:“喂――”朝颜还没来得及开口,几乎是立刻,夏晚晴的脑袋伸了进来:“姐,外面有人找你。”朝颜一出门,他就神秘兮兮跟在后面:“哎,一男的,”他比划了一下,“这样儿的。哎,”他赶紧邀功,“我可没告诉妈哈。”朝颜白他一眼,“神经病。”灯光昏暗的小巷,不远处一辆车静静泊着,阴影处,站着一个瘦高的人影。朝颜有点疑惑地小心翼翼走过去,手不自禁攥紧了起来:“谁?”人影往前跨了一大步,一个声音响起:“夏朝颜?”很年轻,年轻得出乎朝颜的意料。她静静站住了:“对,我是。”她终于渐渐看清了那张面庞,似曾相识,干净的短发,干净的白衬衫,干净的声音,干净的表情。他微微一笑,开门见山地:“宋泠泠是不是住在你这儿?”朝颜有点诧异,“嗯”了一声。怎么是他?聚会那晚之后,宋泠泠心情好一点时简单提起过:“齐唯杉,我家邻居,他爸跟我爸是好兄弟,我妈跟他妈是表姐妹,算是远亲,他是我们班唯一……”一个大喘气之后,她续了下去,“入学成绩刚刚够分数线的,神经吧bt吧,偏要他爸花钱挤到我们班来!”她没告诉朝颜的是,其实她有点怕他。其实朝颜也有同样的感觉。那天吃饭时候朝颜见到的真就是一个友善的大男孩,肤色是那种纯净如瓷的白,话不多,唇角总有着一抹淡淡的笑,不觉得他bt,就算现在也不觉得,只是他的微笑,比起旁人的不笑,仿佛更加容易让人心生防备。朝颜蹙起了眉,简短地:“她前两天在,可是现在不在。”齐唯杉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她现在不在。”他有意顿了一下,似乎要给时间她消化一下这个消息,“宋泠泠她现在在美国。”什么?朝颜果然如他所愿地大吃一惊。她实在太惊讶了,以至于突然之间就结巴了起来,“怎、怎、怎么可能?”“这个世上,什么是不可能的呢?早发夕至,再平常不过。”齐唯杉讲话的口吻,远远超过他这个年龄的老练,还带着些许的意味深长,他面不改色地,“你说是不是?”见朝颜还是有点状况外,他双眸微微一闪:“其实泠泠前两天就决定好了,因为不知道怎么跟你开这个口,所以委托我来告诉你,等稳定下来自然会联络你。”他留神看向朝颜,其实有点存心想看看她的反应。最好的朋友,她算是挺慷慨施以援手的朋友,竟然连招呼都不打就拍拍屁股走人,她会怎么样呢?他显然有些诧异,因为,最初的惊讶过后,朝颜的镇定出乎他的意料,失落?恼怒?不满?不,好像什么都没有。她只是点点头,浅浅一笑:“没关系,总有机会再联络的。”“还有,替我问她好。”“阿姨。”“全部都拿回来了?”“嗯。”齐唯杉在副驾驶座上坐稳,将一个大袋子扔向后座,有几分不耐烦地,“以后不要再让我说谎。”盛装而出锦衣夜行的林佳湄一边发动车辆,一边瞥他:“怎么了?”她回望了一下,朝颜清秀颀长的身影已经慢慢消融在夜雾中,“她说什么了?”她撇撇嘴,没来由地有点讨厌这个看上去温吞吞低眉顺眼的女孩子。她自己的女儿,从来跟她不亲,却跟这个穷酸的小女孩好得仿佛一母同胞,在家里卫生间阿姨一天打扫三遍女儿还嫌不干净,却不声不响跟着这个夏朝颜住在这么破旧潮湿逼芡的地方,恐怕连上公共厕所都要排队吧?她心理有阴影,痛恨一切企图离间她跟女儿关系的人。齐唯杉看看她:“想知道?”他冷冷地,“如果想要泠泠走不成,你尽管去把那个夏朝颜叫出来再好好盘查一下。”女儿一失踪,林佳湄先是毫无头绪地找了大半夜,后来还是在齐唯杉的点拨下,顺藤摸瓜摸出夏朝颜这条线,不过她还是束手无策。最近忙着跟前夫财产分割,她对女儿疏忽很多。后来看到女儿不着家才终于开始慌了神,每天都到学校去找人,但宋泠泠远远看到她直接绕道走,到后来,恶狠狠发来一条短信:“你要敢骚扰朝颜,我自杀给你看!”这丫头虽然头脑简单,倒是言出必行。她心急如焚了好几天,直到拜到真佛。她又瞥了齐唯杉一眼,说实在的,除了自己那个浑女儿,她还就有点憷这个表侄,小小年纪,心里这么多弯弯绕,也不知道究竟跟谁学的。所以晚上,他简短吩咐:“你等我,千万不能下车。”她还真就忍着心头的不快,在车上等他。虽然这小子态度不佳,但事情总算办妥了,她心底也算落下一颗大石。齐唯杉闭眼,烦死了!真正可怜的是那个小丫头宋泠泠。半晌,他望着窗外光怪陆离的街灯,开口:“你们的事情办好没有?”林佳湄一愣,瞬间反映过来:“差不多了吧。”前夫答应给她两套房子,一笔为数不少的现金,和女儿留学和以后生活的一应开支。她也算是想开了。只要能锦衣玉食,留不留得住人,又有什么关系?“泠泠以后跟谁?”齐唯杉哼了一声,目无尊长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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