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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节（第2页）

&esp;&esp;而如今，李鱼尸体就在外面，隔她不过几十步，但她却再也没有当年那种想要呕吐的欲望。

&esp;&esp;死了的人不是一堆腥臭的肉，不是一个单薄的名字。

&esp;&esp;而是终结了的情和谊，他们死在王朝的中心或者边缘，再也无法向亲朋，喊不出一个“冤”字。

&esp;&esp;杨婉闭上眼睛，将眼泪忍回。

&esp;&esp;宫墙下的雪地里，李鱼的眼睛却仍然睁着。

&esp;&esp;面色乌青，唇色惨白。

&esp;&esp;好在连日大雪累得极厚，轻而易举地遮挡住了他下身的污秽。一张白布朝天抖开，几下便缠住了他尚未长全的身子。两个内侍各抓一头，就这么把他从大明朝的天幕下，抹杀干净了。

&esp;&esp;“云轻。”

&esp;&esp;杨婉低头唤了宋云轻一声。

&esp;&esp;宋云轻没有出声。

&esp;&esp;杨婉咬着忍痛站起身，将浑身瘫软的宋云轻架到自己肩上。

&esp;&esp;“尚仪局不能回了，我带你走。”

&esp;&esp;——

&esp;&esp;承乾宫的偏殿内，合玉烧了四盆炭火，又将自己的被褥抱来，紧紧裹住宋云轻的身子。杨婉的手拧伤了，正用棉布蘸着酒，拿火烫热了来揉。

&esp;&esp;合玉帮样婉移灯，回头见宋云轻仍然浑身发抖，嘴唇发乌。不禁忧道：“怎么暖不起来。”

&esp;&esp;杨婉侧头看向宋云轻，叹道：“她不是冷。”

&esp;&esp;“不是冷是什么，抖成这样。”

&esp;&esp;杨婉摇了摇头，“你去煮一点滚的汤水进来。”

&esp;&esp;“好……”

&esp;&esp;合玉拢好宋云轻身上的褥子，起身往外走，将好邓瑛也推门进来。

&esp;&esp;杨婉回过头，“怎么样。”

&esp;&esp;邓瑛看着坐在杨婉床上的宋云轻，轻声道：“我去晚了一步，李鱼的头……”

&esp;&esp;“啊……”

&esp;&esp;床上的宋云轻忽然痛呼了一声，仰起脖子张开嘴，口涎牵出粘腻的细丝，挂在上下齿之间，喉咙里却怎么也哭不出声音。

&esp;&esp;“对不起。”

&esp;&esp;邓瑛侧目，不忍再看。

&esp;&esp;“我令东厂将李鱼尸首收了过来，我亲自来葬，请司赞放心，我不会轻贱他。”

&esp;&esp;“为什么……为什么会死……”

&esp;&esp;宋云轻捏紧了被褥，“为什么拜了干爹，还是活不成……我们姐弟在宫里苟活了这么久，一句痛快话没说过，一样痛快事没做过，为什么还是成了鬼，成了鬼啊……阿鱼，姐姐看着你死却救不了你，姐姐也……也该死啊。”

&esp;&esp;“宋司赞……”

&esp;&esp;“邓瑛。”

&esp;&esp;杨婉示意邓瑛不要出声，自己屈膝坐到榻边，搂住宋云轻的肩膀，“宋云轻，我冒死把你带回承乾宫，你要是连累殿下出事，就是害我也做罪人。我知道李鱼死了你痛不欲生，但就算你跟他一起死了，又有什么用？你知道他为什么死吗？你知道是谁杀得他吗？你知道恨哪一个人吗？啊？”

&esp;&esp;宋云轻怔在杨婉怀中，忽然连咳了几声，“对了……他说，遗诏……遗诏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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