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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苞缓过神来,微微一笑:“越之是我朋友,我当然会尽力,只是……”蔡苞低头微微轻叹,“孟盟主是不是也该顾及一下他自己的意愿呢?”孟齐摇了摇头:“他的意愿我当然考虑在前面,只是,我怕他始终走不出这个阴影,”呼出的气,将他的胡子吹的微微颤着,“只是怕他不肯放下,不肯原谅我。”蔡苞看着这位父亲,心里一酸,她从不知道爹代表着什么,好像她从小没心没肺,问过一次关于爹的问题后,就再也不想这件事了,而因为那些村里的小孩欺负她的时候总是在她没爹这件事上说些很恶劣的话,这让她甚至对爹这个字眼有了一丝厌恶,因此她也不在这件事上觉得可惜或埋怨。可今日看来,眼前这位极力控制自己的孟盟主却触发了蔡苞心里对来自爹的关心的渴望。这样的感情让她眼睛发酸,半晌才挤出点笑容:“他会理解的,我会劝他的。”“蔡帮主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也感谢你一直肯陪在越之身边。”孟盟主似是微微松了口气,唇边的笑也自然了些,看着蔡苞的眼神暖暖的,却别有深意。蔡苞也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话另有玄机,微微一颤,她笑容几乎有些难以维持,不能在别人父亲面前直说吧:“作为朋友,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孟盟主不用放在心上。”孟齐看向蔡苞,眉毛微微皱了一下:“贸然问一句,蔡帮主对越之只是友情么?”蔡苞垂下了眼睛,刹那之间,思绪万千,友情?像是不只这么一点,但是也只能说是友情吧,难道告诉他说,自己总是心疼他的儿子?于是她点了点头。“这样啊……”孟盟主又叹了口气,沉寂半晌,才叹道,“那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蔡帮主可否答应在下?”蔡苞一听他自称在下,心中一紧,隐隐约约有了预感,脸绷直,点了点头:“您说吧,孟盟主,若是我能帮上忙,一定会帮。”“请蔡帮主不要让越之继续误会下去,这么多年,虽然他不常在我身边,但是他的情况我是了解的,你是第一个能这般接近他的女子,而且他对你的重视绝对无法轻视,知子莫若父,这点还请蔡帮主体谅一个父亲的心情,他对你的感情已经不浅了,若是……”孟盟主眉间深蹙,话语沉重。蔡苞垂下眼睑,手指相交,互相搓着,嗫嚅道:“我有分寸的,孟盟主可以放心,我只是在找个比较合适的机会而已。”这下,她算是真的也断了孟越之这条路了,或者自己也更能割舍一点,在别人爹面前也说了清楚,没有什么好反悔的了。“这就好,我相信蔡帮主,但是……”孟盟主似是也觉得实在羞于启口了,犹豫不决,吞吞吐吐。蔡苞善解人意,立马就明白了,她抬起头,手指划过额头被夜风吹散的碎发:“孟盟主放心,作为朋友也是可以开导他的,我刚刚就是这样答应你的不是么?”孟盟主脸上有些歉意和涩然,蔡苞也理解,以他的身份,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一个人,恐怕也是难有的事,何况是“求”她这个小姑娘。“如果孟盟主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蔡苞微微鞠躬,看孟齐只是叹了一声不再说话,就转身迟缓而坚定地迈开步子。回到原地的时候,就看到孟越之正冷冷地应对着众人的祝贺,他脸上微微有些不耐烦,却没有什么过分的言行。蔡苞看了也是微笑,问清楚吧,但愿能帮他解开这个心结。做武林盟主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再看一边的丑男,正懒懒靠在一旁的大树下,目光散着,不知落在何处。蔡苞走过去,对两人没心没肺地笑笑:“走么?”苟思辰和孟越之又是默契地用同样深沉的目光看着她,只是含义略微有差,但蔡苞也不想去细辨,装作不懂。只是浅浅笑着,任月光在她清澈到可以探底的眼中流转光华潋滟。孟越之微微点了点头,跟旁边正在交谈的人简短交待了声,就向她走过来,蔡苞看着他,目光几乎忘了转动,可是这时候,身侧出现的丑男却又转移了她注意力,她找回了活动的能力,继续迈步向少林寺门口走去,孟越之微微一滞,便也停下步子转身朝门口走去,仍然走在了前面。蔡苞缓缓吞吐口气,看着那萧索的背影发呆。“想什么?”苟思辰出声问道。蔡苞一愕,随着笑:“想这个少林寺恐怕也是最后一晚呆了,但是一次香都没好好烧过。”“什么最后一晚呆?你这个丐帮帮主以后定是每次都要来的。”苟思辰轻笑。蔡苞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来也罢了,不要让我再遇到小人,不要再让我比武。”“不会了,你回去将曾长老解决掉不就完了。”“但愿吧,丐帮令还没影子呢!”“如果要对付安王,首先先找小王爷商量下吧。”苟思辰沉吟,其实苟思墨无非也是想捏个他们的软处在手里,好在要价的时候更有把握。“知道了,为了你,我也不会背叛你们家小王爷的不是?”蔡苞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苟思辰听了唇边笑意柔和:“那我要谢谢你,小包子。”“嗯嗯,不用谢。”蔡苞小手一挥,大模大样地将他的谢意受了下来。苟思辰抬手揉她的头发:“皮真厚。”“包子皮不厚你当是烧卖啊?”蔡苞咬着牙,嘻嘻一笑,眼泛鄙视。苟思辰笑了,越笑越开心,捧着肚子,差点笑到地上去。蔡苞更是鄙视,有那么好笑么?可自己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面上突然似扫过一道幽幽目光,寒凉眼风让她一噤,止住了笑意,看向前面,却依然是挺直孤傲的背影。蔡苞咬了咬上嘴皮,默默向前走路,不再说话。孟越之先他们一步回到院中,人已不见,但房中的灯亮着,蔡苞一边跟丑男道晚安,一边悄悄瞥着看那透过窗纸的橘色。回到房中时,昨晚的酒壶竟然还在桌上,蔡苞坐下,撑着下巴想了会儿后,就端着那装有酒壶酒杯的托盘往对面走去。走到门口,她轻轻咳了一声:“越之,睡了么?”里面一片悄然,过了一会儿后,门直接拉开,孟越之眸色冰凉,落在蔡苞微垂的头顶:“这么晚了,什么事么?”蔡苞感觉到他有些冷淡,似是藏着怒气,牙齿滑过下唇,再扬首时就是灿烂的微笑:“我带了酒来,庆贺你得胜。不会不欢迎吧?”孟越之的目光,宛若在凌迟蔡苞,蔡苞被那冷冽的眼风刮的,几乎就欲甩下手中的托盘,踉跄而逃。直到他转过身去,让开了房门,蔡苞才松了口气,脚迈进房门时还微微颤着。将托盘放在桌上,蔡苞将门合上,坐在桌边,看着孟越之:“越之……”孟越之放在桌上的拳头捏紧了又放松,面上却还是一片荒芜,什么颜色也不肯透露。蔡苞眼珠子转到上方,快速地眨了眨眼,随后低头,微微叹气,执起酒壶,这时才发现,估计小菊昨天拿来的时候也只认为她一个人会喝,因此只有一个杯子,她从桌上翻了个茶杯,注了大半,放到孟越之面前,一边往那个小酒杯中倒酒一边说:“我不会喝酒,用小杯子,你用大的。”孟越之没有反对。蔡苞娇笑着道:“你不说话的话,我用大的了,喝醉了你负责。”孟越之仍然不发一言。蔡苞放下酒壶,伸手从他面前拿过那个茶杯,一仰头就要往嘴里灌。不出意料的杯子被眼前人夺去,蔡苞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真不顾我生死了,正自我检讨呢!”可孟越之抢过那个杯子后却直接自己一杯饮了下去,蔡苞嘴巴张大,下巴快要掉在了地上,娘喂,这可真叫灌啊……看着他手去拿那酒壶又要斟酒,蔡苞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按住了他的手,在肌肤相触的刹那,蔡苞唇角一抽,她向上天发誓,如果再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看准了去抢那酒壶也不去按他的手。孟越之抬眼看向她,眸中的乌黑一点点跳动着,蔡苞在这目光下瑟瑟地收了手,下一刻,却被手的主人拉进了他带着冰凉气息的怀中。蔡苞想动,却被按住,孟越之有些哑的声音响在头顶:“让我抱会儿,就一会儿。”她心脏在那瞬间狠狠地抽了一下,无法抑制的心酸,蔓延开来,心疼他也会用这样满是恳求的语气说话。蔡苞静静靠在他怀中,听着那心跳有力的搏动,震的她耳膜生疼。“我其实不是故意想要做的这般,但是跟那个位子有关的一切,都会让我想到娘……”孟越之的声音带着如小兽受伤后的颤抖,恐惧后怕。蔡苞心被这诉说掐的死死的,不由伸手环过他腰,轻轻拍着。“没事了,没事了。”几番安抚下来,蔡苞终是感觉到他呼吸平静了些。“越之,你想想,你娘生前可怨过你爹?”待他的情绪像是被控制住了,蔡苞轻声问道。“没有。”孟越之深深回想了一下,那时娘仍然是满脸温柔,整日由心而发的笑着,对待谁都耐心亲切,提到爹的时候也是幸福充盈甚至带着一些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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