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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第1页）

&esp;&esp;“你有恩于他，就算要反目，时间未免也太早了些。”

&esp;&esp;奥尔西斯淡金色的头发在阳光里被镀了一道亮边，他的脸庞线条比阿瑟亲王更加深刻，具有雕刻家所钟爱的古典之美。

&esp;&esp;“如果邻近之处，有火焰将要燃烧，恐怕大部分人是无法安眠的吧。”阿黛尔微笑着，轻巧地避开了奥尔西斯话里鲁特和罗兰两国敏感的地方。

&esp;&esp;奥尔西斯也像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有所指，转而说道：“他主张‘归洁’由来已久，一心想要重建十一世纪的教会制度。他还是枢机的时候，便梦想如此，现在他已经带上三重冠，更希望让失落的教皇权威重新凝聚起来。约翰六世身死、我与你反目成仇，便是他最想看到的场景。”

&esp;&esp;“我一点也不怀疑你的猜测。”

&esp;&esp;阿黛尔嗓音轻柔。

&esp;&esp;这便是埋在圣特勒夫斯信中的一枚戒指

&esp;&esp;“这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他说，“你想要选择新神派吗？”

&esp;&esp;“不。”阿黛尔向后靠在椅背上，脸庞立刻隐没进窗棂的阴影里，“诚然，强调信仰与世俗的分割是新神教派的重要表现之一。但我想你更清楚它的意义在何处——对你我而言。”

&esp;&esp;“圣父的权柄既然可以被分割，它也就失去了高不可攀的面纱。”奥尔西斯与那双绯红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但也许我该提醒你，有些事情是不可预知的，盒子一旦被打开，就再也无法停止。”

&esp;&esp;“我以为这句话该我说才对？”阿黛尔莞尔一笑，“毕竟你已为皇帝，而我仍为女王。”

&esp;&esp;奥尔西无可奈何摇头。

&esp;&esp;固然分割圣父的权威很有可能在原本就日渐激烈的新旧教义之争再撒上一把催化剂。而所有思想领域的动荡最大的危险，莫过于它们都有可能猛烈地冲击旧社会——从各个方面。哪怕最高明的统治者，也不会狂妄地认为自己能够左右它。

&esp;&esp;但恰若阿黛尔所言，在这方面，鲁特比罗兰更早地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esp;&esp;鲁特的宗教改革进行得比罗兰更早，与教皇国的决裂也更加彻底——鲁特否认教皇对世俗政治的权利，统治者以“皇帝”自命。这一方面，罗兰虽以“帝国”为名，但仍可解释为它是对古罗亚帝国的继承，而罗兰的统治者仍为“国王”或“女王”，尚未否认教皇“万王之王”的地位。

&esp;&esp;“多奇妙啊，”奥尔西斯说，“就像装在玻璃瓶里的电光火花一开始如此微小，但很快就在空气中碰撞，迸溅，最后它甚至可能冲破玻璃的枷锁。如果有一天，史书将玻璃的破碎归罪，你我皆是祸首。”

&esp;&esp;也正因如此，自古以来，思想的火花一旦出现往往会遭到扼杀。

&esp;&esp;“你对自己的评价过于谦逊了，奥尔西斯。”阿黛尔亲切地说“你可不是什么无趣的人。”

&esp;&esp;“这是我与母亲私人标记已经说明它的确属于母亲。

&esp;&esp;属于少女时代的母亲。

&esp;&esp;“它怎么来的？”

&esp;&esp;她沉默了很久，摩挲着戒指低声问道。

&esp;&esp;“梅尔维尔家族与格雷家族曾经也有姻亲关系，”某种程度上，奥尔西斯说自己是个无趣的人没有错，就像现在，明明送了一枚戒指，他的解释却客观得好像不带任何个人情绪，“格雷王后年轻的时候将它送给了梅尔维尔家族的特蕾莎夫人，准备黎赛宫的房间时它被一并送过来了。”

&esp;&esp;许多记忆被触动，带着酸涩的悲意。

&esp;&esp;壁炉边的火，轻柔替她编头发的手，温暖的怀抱……最后刽子手的刀与血构成戛然而止的画面。

&esp;&esp;她不知道年轻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和她说过，整个罗兰也没有谁记得。在很短的时间里，她甚至想亲自见见奥尔西斯口中的特蕾莎夫人，问问她，她的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有任性的时候？她的母亲年轻的时候都喜欢什么……

&esp;&esp;最后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轻柔缓慢地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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