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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1页）

&esp;&esp;屋子里已然生好了炭火，当地一个炉子摆在正中，阿慈与高羡隔了一张小几坐在炉子一旁。方才一路行来，阿慈也未揣着手，这会子手被风吹得有些冷了，便就着炉子烤了烤。

&esp;&esp;高羡瞧着，先是没有吭声，过了片刻才说起来：“嫂嫂这双手，冻疮可已好了？”

&esp;&esp;阿慈听见，还在围着炉子里外里翻摆的手，登时就顿住了。

&esp;&esp;她回过眼去看他，面上有些惊诧：“四爷怎知我的手生冻疮……”

&esp;&esp;高羡没抬眼，仍是望着炉火的方向发呆，只黯黯道：“王兄说的。”

&esp;&esp;“喔……”

&esp;&esp;“王兄旧日见过嫂嫂的手，在深冬里打酒、浣衣，记了很久，以为嫂嫂不应当吃那样的苦的，所以求了陛下，定要将嫂嫂娶作王妃。是王兄无福，否则如今王兄主外，嫂嫂主内，不知当有如何美满……”

&esp;&esp;他说得像是自言自语，阿慈听见，却忽又勾起了伤心事，忍不住眼底泛红，别过脸，轻轻拭去眼角落下来的两滴泪。

&esp;&esp;高羡默默看了她一会儿，方才一声叹息，跟着低低道了句：“莫哭了，我还在的。”

&esp;&esp;阿慈蜷起还在拭着眼角的手指，一时间停住了。

&esp;&esp;她也不知心中这一瞬是怀了怎样的一种情绪，大约伤心有之，宽慰有之，触动有之，惊怕亦有之。她似乎听出来了高羡这一句话里的亲近之意，又似乎没听出来，抑或是她不敢听出来。

&esp;&esp;一个是小叔，一个是寡嫂。

&esp;&esp;阿慈摇了摇头，没敢再多想下去，只背着身子低着头，轻轻道了一声：“是妾身惹四爷晦气了，四爷鸿福，自然会长命百岁的，何来今日说什么在不在的话。”

&esp;&esp;她话音落，倏然听见身后又像是浅浅地叹了一声。

&esp;&esp;屋子里一时间没了人响，唯余炉中烧的炭火偶尔发出一两下噼啪声。

&esp;&esp;阿慈渐渐止住了泪，才听见高羡问起：“听说前几日你将王府中的下人放了一批出去。”

&esp;&esp;她方也回过身子，点点头：“是，那一日四爷来府中时，正是我放底下人出府的

&esp;&esp;阿慈细细回味了一番高羡方才的言辞，此前一直专心听着他讲，也未好生观察，及至这会儿了才渐渐觉出来，他的一席话，逻辑清晰，鞭辟入里，倒不像是临时才想出来的。

&esp;&esp;就同上一回他提议自己重理端王府一般，绝非心血来潮之举。

&esp;&esp;一切若说只是巧合，未免也太过凑巧了些，反而让人心中生疑，仿佛他是蓄意已久——先来游说阿慈治家，再以帮她治家为名，插手端王府中的事。

&esp;&esp;阿慈想着，渐渐又皱起了眉。

&esp;&esp;且这几次三番的接触下，察他言行举止，虽不说是秉节持重，练达老成，却也是深谋远略，自惟至熟的，并无传言中的荒诞不经。

&esp;&esp;阿慈心想，莫不是坊间讹传而已？他本也不是那样的人。可一个转念，又想，抑或是他如今做样子给她看罢了？

&esp;&esp;她倚门站着，一时心中千回百转也不知想了多少，直至突如其来的一声：“嫂嫂？”

&esp;&esp;阿慈登时吓一跳，转眼只见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并一道披杏色披风的人影，问她：“喊了两声也不见应，嫂嫂站在这里是发什么呆呢？”

&esp;&esp;阿慈方才回过神来。

&esp;&esp;她遣林嬷嬷去送四王爷，也不知走了有多久，以至于思妤过来也没人提醒她一声。眼下教她一声唤给喊得悟过来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站在风口上，好容易才暖和一些的手，早已重又凉了下去。

&esp;&esp;阿慈将手揣回袖子里，暗暗搓了两下，才答非所问地看了思妤一眼：“你怎的来了。”

&esp;&esp;“我听说嫂嫂与四爷在外书房里谈事，方巧做了几样点心，就想着带来请四爷也一并尝尝，亦算是谢他这两回替嫂嫂说话罢。”

&esp;&esp;阿慈低头看一眼，才注意到她手中提的食盒。一对儿一尺见方的食盒，通体刻着精巧细腻的八宝纹浮雕，像是小心挑过的，只是两只食盒，未免也多了一些。

&esp;&esp;阿慈指着食盒道：“我与四王爷左不过两张嘴巴，哪里用得了你这么多。”

&esp;&esp;思妤这才又腼腆笑了一下，道：“这里一式两份，还有一份是给杨侍卫的，我也要谢他替我传话的人情。”

&esp;&esp;阿慈心中有一丝恍然，暗暗“喔”了一声，本想逗她一逗，只是想起此前自己心头思虑的事情，这会子又听她提到杨霖侍卫，才改了口，问起：“你与杨侍卫可是很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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