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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第2页）

&esp;&esp;这几日都是好天，莫牙冲程渲喊道：“神婆子，咱们…明天就回岳阳。”

&esp;&esp;——“就明天。”程渲抿唇笑着。

&esp;&esp;夜深时分，莫牙和程渲明天要赶早，戌时才过就去睡了。穆陵辗转反侧怎么也合不上眼，索性披衣起身，摸着黑走出里屋，深深呼吸着深秋的凉意，眼里满是沉重。

&esp;&esp;漆黑的偏屋里已经没了动静，穆陵知道莫牙夫妇已经睡熟，那一扇木门，隔着不光是他和程渲，还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生。穆陵知道，屋里睡着的心爱少女，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他们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esp;&esp;穆陵沉默良久，正要回屋去，忽的听见院子外传来滴滴答答的声响，夹杂着疲惫的脚步声。穆陵警觉看去，借着月色，穆陵看见了越走越近的阿妍，她裤脚湿漉漉的滴着海水，扑面而来一阵咸腥的海味。

&esp;&esp;阿妍也没想到穆陵这么晚还没睡，赶忙把手里捧着的竹筐别在了身后，怯怯躲避着穆陵的眼神。

&esp;&esp;——“这么晚，你去海边做什么？”穆陵走近阿妍，把手伸向她身后的竹筐，“里面是什么？”穆陵男子力气，轻轻一扯就扯下了竹筐，见里面是几只肥大的乌贼，穆陵原地怔住。

&esp;&esp;阿妍抢过竹筐，轻声道：“莫大夫和程渲要走，虽然穆大哥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可还是得吃些东西补补，这不…昨天涨潮…海边石头缝里挤进去好多乌贼…白天阿妍抢不过别人，晚上…他们都睡了嘞…我就去捡个漏，真给我捡到几只…后头好几天，都可以给穆大哥炖了呐。”

&esp;&esp;夜深潮水，翻滚的浪头随时会卷走岸边的人。阿妍嘴上说的轻松，其中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给自己找乌贼鱼…眼前的海女稚嫩纯净，一双无暇的眼睛委屈中带着疲惫，垂落着不敢去看穆陵。

&esp;&esp;——“阿妍…”穆陵感怀道，“你从海边捡我回来，有没有想过捡回的会是什么人，会不会给你带来祸事？”

&esp;&esp;阿妍茫然的摇着头，“没有想过，你流了好多血，不把你带回来，浪头一来你就又被卷走嘞…”

&esp;&esp;——“你捡个陌生男子回家，村民又会怎么看你？”

&esp;&esp;阿妍咧嘴笑道：“他们嫉妒我呢，说我捡回的人，也许会留在家里，我孤女一个，家里可就多一个男丁嘞，可以干活，可以打鱼。”

&esp;&esp;穆陵哑然失笑，满目都是对阿妍傻气的无奈，“莫大夫和程渲住下的这些日子，莫大夫一口一个殿下叫我…你怎么也不问问我是什么人？”

&esp;&esp;——“殿下…”阿妍重复着这个称呼，“你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大少爷，他们这才叫你殿下嘞。穆大哥，我说的对不？”

&esp;&esp;穆陵无言片刻，夜空月朗星稀，穆陵幽声道：“阿妍，你知道我姓穆，我叫穆陵。”

&esp;&esp;——“穆陵。”阿妍仰起头看着穆陵带着刀疤的左脸颊，“这名字好听。”

&esp;&esp;穆陵又道：“齐国皇族，也是姓穆的。阿妍，我…原本是齐国皇帝的执念心

&esp;&esp;穆陵摸着自己脸上的刀疤，冷峻道：“阿妍，你记住，他的身形，语调，动作，都学的惟妙惟肖，和我恍如一人，难以分辨。我脸上的这道刀疤，就是我和他唯一的区别。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留着这道疤，这一生，我都不会再让我取代我。”

&esp;&esp;穆陵的蓦然冷酷让阿妍身子颤了一颤，她也听不大懂穆陵所说，但她还是肯定的点着头，话里带着些紧张，“我记着了，穆大哥，那个长的很像你的人，是恶人。”

&esp;&esp;穆陵继续道：“莫大夫和程渲，明天就要回去岳阳，往后的路会很凶险，稍有不慎我们所有人都会遭遇不测，阿妍，你怕不怕？”

&esp;&esp;——“不怕。”阿妍想也不想，“莫大夫和程渲看着就是有大本事的人，有啥子好怕的，阿妍敢去海里抓乌贼，浪头再大也不怕，那个人再厉害，能厉害的过大海么，阿妍才不怕嘞。”

&esp;&esp;穆陵低低笑着，阿妍带着童真的话语，有些纾解穆陵沉郁了多日的心情，自打知道程渲和莫牙成亲，穆陵虽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心里的郁念却是没那么容易散去。听了阿妍几句话，比他自己彻夜难眠可要舒服的多。

&esp;&esp;——“快去洗洗睡吧，记得换件干净衣裳。”穆陵转身往里屋走去，“我的伤已经好了，明晚起，阿妍睡回自己的屋，我…有个能安置的地方就好。柴房，就不错。”

&esp;&esp;阿妍张了张嘴却没有喊出声，穆陵的背影高大挺拔，俊过了村里最优秀的男子。那张脸…虽然没有莫牙的俊气好看，可剑眉星目也是英朗，那道疤痕…看着也不瘆人…

&esp;&esp;阿妍想着，忽然觉得腮帮子有些发热——糟心，秋天干燥，可别又是上火了…赶紧打点凉水洗洗才好。阿妍像个起了歪念头的孩子，捧着竹筐匆匆走进后院。

&esp;&esp;和穆陵料想的不错，他和阿妍起身的时候，偏屋的莫牙程渲已经悄悄离开。穆陵知道，他俩一定是会天不亮就走，他们不会让自己再开口挽留，程渲也绝不会想看见自己纠结不舍的眼神。

&esp;&esp;——程渲的执念，就是对他的愧疚。

&esp;&esp;岳阳城，皇宫

&esp;&esp;伤愈后的这些日子，唐晓并没有闲着，除了去谈过穆瑞的口风，他还尽数换了自己的金甲护卫，以护主不利的理由将穆陵昔日的诸多亲信都调走，又亲自去军营选了一批得力的军士，亲自教导做了自己的亲卫军。

&esp;&esp;景福宫的宫人多是跟了穆陵不少年，唐晓知道贸然换走那么多人，是一定会在宫里掀起波澜的，护卫尚有理由，宫人却没有过错。唐晓也需要倚靠这些人对穆陵的了解，来更加真实的过上弟弟的宫廷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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