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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辛苦你了,草原难得一场罕见的暴风雪,今夜是极冷。”商之轻声笑了笑,抱着几乎冻僵的飞鹰回到帐内。
&esp;&esp;帐中暖炉融融,贺兰柬懒洋洋靠在软褥上,正低头抚弄着手中黑木制成的胡笳,看见商之抱着飞鹰进来,懒洋洋道:“少主,可是洛都来了信?”
&esp;&esp;商之阅罢飞鹰带来的两张藤纸,摇头道:“是阿憬自江州的信,信鸽停过洛都,阿彦换了飞鹰送信。”
&esp;&esp;“江州?阿憬?”坐在帐中角落擦拭弯刀的拓跋轩闻声回过头,问道,“便是之前你说的那位豫章郡王?来信何事?”
&esp;&esp;商之道:“华伯父被殷桓的人送出东朝,正行北上,阿憬来信让我们照看其行踪。”
&esp;&esp;“这个时候送华伯父北上?”拓跋轩皱起眉,将擦得明光晃眼的弯刀利落插入犀皮鞘中,“那阿彦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esp;&esp;商之颔首,展了地图在案上细阅,口中道:“凉州云阁有密信送至洛都,华伯父一行已出了关外,绕祁连山北上朔方。”
&esp;&esp;拓跋轩一愣:“来了草原?殷桓是存的什么心思?”
&esp;&esp;商之未答,沉思片刻,眸光瞥向一旁许久不曾言语的贺兰柬:“柬叔怎么看?”
&esp;&esp;飞鹰也在这时突地展翅蹭到了贺兰柬身边,凉气袭来,贺兰柬眉毛一动,这才抬起脸,苍白的面庞在火炉的熏炙下泛起丝丝红潮。他眯起眼看了会帐中高掌的烛台,手指轻轻揉在飞鹰的脖颈处,思了片刻,忽然嗤地轻笑出声,摇了摇头:“不过孽缘――”
&esp;&esp;“孽缘?”拓跋轩有些莫名。
&esp;&esp;“我说前几日柔然为何突然压兵匈奴后方,原是因为如此啊,”贺兰柬低低叹息,道,“少主不必担忧,慕容长公子北上该是来了结前世孽债来的。”
&esp;&esp;商之沉吟,见贺兰柬的神色间满是欲语还休的踌躇,遂不愿勉强,只道:“听柬叔的意思,华伯父此行并无危险?”
&esp;&esp;“怎会有危险呢?”贺兰柬微笑,收了抚摸飞鹰的手,抱起胡笳,指尖缓缓触摸在黑木圆孔上,语音模糊道,“那个人是宁可自己受苦下地狱也要让他活着的人啊。殷桓既与柔然有如此关连,而慕容长公子数年都待在荆州,想来八年前长公子自令狐淳手里逃出生天,也与她有关吧。”
&esp;&esp;她?
&esp;&esp;商之眉间轻轻一拧,似有所悟。
&esp;&esp;拓跋轩却是听得愈发糊涂,但他早习惯了贺兰柬神神叨叨的言语,既然慕容华此刻并无危险,他也懒得再问,扬手拿了挂在一边的弯弓,继续埋首擦拭。
&esp;&esp;昨日一场暴风雪忽临草原,肆虐的狂风下,骤降若飞絮飘洒的大雪如荼蔓延了整个苍野,柯伦河一日结冰如镜。风雪铺天盖地袭卷而来,驻扎在河畔的匈奴军营帐篷简易,不堪其寒,又兼身后忽然有柔然军队虎视眈眈,三十万匈奴大军不得不分两翼拔营撤离柯伦水域,避至赤岩山脉右侧白阙关口。
&esp;&esp;缭腾草原的熊熊战火看似是瞬间湮没在皑皑飞雪下,拓跋轩无战可打,又不能在如此严寒的天气下训练将士,只得褪甲帐中,一刻不停地擦拭兵器。
&esp;&esp;帐中无人再说话,贺兰柬喝了口热酒,将胡笳凑至唇边,呜呜咽咽起了调,一会却又停下,看着商之道:“雪夜心静,少主可有兴致与我合奏一曲?”
&esp;&esp;商之笑道:“可惜,宋玉笛不在帐中。”
&esp;&esp;他卷起地图,身子微微后倾,手指敲着书案,忽然低声喃喃道:“今日是十三。”
&esp;&esp;贺兰柬看了他一眼:“又逢月半,少主可是在担心郗公子的身体?前些日子偃真已带了雪莲南下洛都,郗公子应该能无碍渡过此冬。”
&esp;&esp;“柬叔此言差矣,”拓跋轩挂好弓箭,走到案边坐下,道,“尚先前北上一路时刺客不断,他忧心的怕是有人会趁此刻对阿彦下手。”
&esp;&esp;贺兰柬道:“即便郗公子此刻武功尽失、身虚体弱,但钟晔偃真俱在洛都,云阁又高手如云,我看也不会出错漏。”
&esp;&esp;“但愿如此,”商之揉了揉额角,起身拿了屏风上的狐裘,“我回一趟云中城。”
&esp;&esp;“正好,入城为我换一卷书来,”贺兰柬将身旁的竹简抛给商之,唇边浮起的笑容忽有些古怪,“这是自王府书房拿的。”
&esp;&esp;他的话里显然别有所指,商之垂眸,目光落在竹卷上,却是一怔。
&esp;&esp;贺兰柬悠悠道:“里面夹着一卷紫色绢帛,却是八年前之物。”
&esp;&esp;商之似也是想起了什么,抿紧了唇,缓缓卷开竹简。烛光下,夹在竹简里紫绢现于眼前,绢上墨迹秀美潇洒,于他而言是再熟悉不过。
&esp;&esp;他略有怔忡,手指轻轻抚摸过紫绢。
&esp;&esp;冰凉丝滑的柔软触感突然令他想起了那夜在白马寺里握住的那双柔荑,指尖没来由地发烫,倏地收回。
&esp;&esp;“柬叔哪里找到的?”商之抬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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