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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节（第2页）

&esp;&esp;“月上中天，为何贪恋花丛，还不回屋就寝……”

&esp;&esp;百里渡月修长的指尖落在桑非晚那挑不出丝毫瑕疵的侧脸上，来回轻抚。却不是欣赏这份容貌，而是在欣赏这张上等细腻的人皮。

&esp;&esp;桑非晚没听出来这是百里渡月的声音，只是察觉到自己身后陡然贴上了一具躯体，暗自皱眉，心想难道是惑人心智的狐妖之流？他面不改色握住自己脸上的那只手，思索一番，最后低声轻笑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贪恋花丛自然有贪恋花丛的缘故。”

&esp;&esp;同时不着痕迹将那只手拉离了自己面前。

&esp;&esp;他调戏别人，行，别人调戏他，不行。

&esp;&esp;“哦？”

&esp;&esp;那人察觉到桑非晚躲避的动作，将下巴抵在他肩膀上，饶有兴趣问道：“那你不妨说说，是何缘故？”

&esp;&esp;一缕霜白的长发悄无声息滑落，好似绸缎。

&esp;&esp;桑非晚心想这种狐妖无非是为了吸食精气罢了，应当不会害命，不过若想脱身，只怕难上加难。他正思索着该怎么回答，垂眸之时却忽然瞥见自己肩头多了一缕莹莹的白色，赫然是身后那人的头发，不由得微微一顿——

&esp;&esp;百里渡月？！

&esp;&esp;他怎么会在这里？！

&esp;&esp;那一瞬间，桑非晚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惊诧有之，疑惑有之，但最后都归于平静。他并不回头，而是继续低头挖着自己脚边的一株花草，装作没认出对方来：“城主喜欢作画，我见这些灵株秀美曼妙，便想挖一株回去摆在他书房里。阁下若是草木花妖，趁早离去吧，我只是一介无仙根的凡人，没什么精气灵气给你吸食。”

&esp;&esp;百里渡月听见他的话，淡淡挑眉，这才反应过来桑非晚将自己当做了妖精。他冰凉的指尖在桑非晚后颈游走，好似毒蛇游曳而过，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你待本城主如此忠心，可惜却不能时常相见，真是好生可惜……”

&esp;&esp;他好似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忽然笑开：“不如这样，本城主将你的人皮剥下来，揉做画卷，挂于主殿廊壁之上，这样日日夜夜都能瞧见，如何？”

&esp;&esp;神经病。

&esp;&esp;桑非晚心中如此想，面上却适时显露出一丝惊讶，诧异回头：“城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esp;&esp;此时的百里渡月与白日隐有不同，却又让人难以分辨到底是哪里不同，只是气质忽而乖张邪肆了起来。他见桑非晚发现自己，终于不再戏弄对方，而是缓缓站直身形。唇色此时不再是鲜红色，更像是鲜血凝固后的暗红，微微勾起，怪诞惑人：“今日宴席之上，你不是说想见本城主吗，现如今见到了，怎么，不高兴？”

&esp;&esp;桑非晚敏锐发现了一丝丝不对劲，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百里渡月情绪多变。他目光落在对方松垮露出大半肩颈的衣领上，只觉那片皮肤莹白得有些过于刺目，从地上起身，抬手捏住了对方绯色的衣领：“能瞧见城主，非晚自然高兴……”

&esp;&esp;他不知是要拉下那碍事的衣领，还是要替对方穿上，但约摸是前者，谁人能对美色无动于衷？

&esp;&esp;百里渡月注意到他的动作，垂眸看了一眼，却不曾躲避，只是唇边笑意愈深，莫名透着一股带着血腥气的危险：“是吗？”

&esp;&esp;“自然是。”

&esp;&esp;桑非晚竟是缓缓替他拉上了衣领，声音低沉关切：“只是更深露重，寒意凛然，城主莫要着凉了，不如非晚送城主回寝殿？”

&esp;&esp;桑非晚这么多年只调情，从来不发生身体接触。最多拉拉手，摸摸脸。尽管百里渡月现在衣衫半解的样子极为诱人，他也没打算做什么。

&esp;&esp;百里渡月没料到他会有如此举动，愣了一瞬，随即笑出声来。他抬手解下束发玉冠，三千霜发瞬间如瀑般尽数滑落，好似月下仙人。只是神情恣睢邪佞，不似谪仙人，更似折仙人，引人折堕。

&esp;&esp;“桑非晚，”

&esp;&esp;百里渡月好似笑得没了力气，趔趄上前一步。桑非晚下意识扶住他，怀中就陡然多了一具柔韧无骨的身躯，紧接着脖颈被人环住，耳畔响起了一道低沉冰凉的声音：“你坏了本城主的道心……”

&esp;&esp;这道声音仍是带着笑意的，却犹如寒冰刺骨，让人脊背发寒。

&esp;&esp;桑非晚闻言一顿，终于察觉不对劲。

&esp;&esp;百里渡月微微蹙眉，指尖在他脸侧轻抚游移，最后缓缓移到头顶，那是剥人皮最好的落刀位置，无不惋惜道：“本城主可真舍不得杀了你，这世间的有趣人实在太少，杀一个，便少一个……”

&esp;&esp;百里渡月修的是无情道，虽不一定要断情绝爱，但倘若心思被扰，多半于修为无益。若遇良人，使心性弥坚，便无不可，若遇劫难，便如《贪欢》原著中那样，最后被段阳所弃，走火入魔，不得善终。

&esp;&esp;现在这个恶人格，想杀了桑非晚……

&esp;&esp;桑非晚察觉到了对方身上冰冷的杀机，虽不明所以，心中却也猜到了几分因由。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百里渡月动了杀意，恰恰说明对方确实被自己扰乱了心智。

&esp;&esp;“修道之途清苦幽寂，如何比得上人间情爱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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