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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节（第2页）

&esp;&esp;韩啸云语罢拱手，正准备退下，却忽然听见床上似乎有一道极其轻微的气息声。耳朵动了动，目光顿时一凛：“床上有人？！”

&esp;&esp;姬凡闻言一顿，下意识看向纱幔里面，随即解释道：“无碍，是孤的心腹，二位大人先行回去吧。”

&esp;&esp;韩啸云疑惑皱眉：“心腹？！”

&esp;&esp;心腹怎么会躲在床上？

&esp;&esp;他正欲说些什么，岳渊亭却极是识趣，又暗中拉了一把，将韩啸云带走了：“大将军，时辰不早，莫耽误殿下休息，走吧。”

&esp;&esp;七年之夜漫漫孤寂，说不定是太子殿下找来暖床的知己，何必问那么仔细。

&esp;&esp;房门被带上，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姬凡走到床边撩开纱帐，见容宣还躺在里面，不由得开口道：“人都走了，还不出来？”

&esp;&esp;容宣刚才被韩啸云吓了一跳，闻言把被子踢到一边，捂着心口吐出一口气，躺在床上似笑非笑道：“不愧是一品神剑，耳聪目明，我半天没敢喘气，不曾想还是被他给发现了。”

&esp;&esp;姬凡掀起衣袍，在床榻边落座：“韩啸云久经沙场，耳聪目明，自然不同凡响。”

&esp;&esp;容宣想起他们刚才的对话，坐直了身形：“你父皇如今重疾在身，回燕之事刻不容缓，可京中守备森严，你们该如何杀出去？”

&esp;&esp;“杀出去？”

&esp;&esp;姬凡闻言皱眉，缓缓摇头：“区区数千人，如何与京师精锐拼杀。只怕不仅杀不出去，反而还会葬身于此。你有所不知，岳渊亭武功平平，却谋略过人。当年他为琅平都督，奉命押送粮草入京，途中却被蛮族人所劫，困囿异族营帐难出，身边仅有四百护卫，与孤何其相像。”

&esp;&esp;容宣下意识追问道：“那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esp;&esp;姬凡闻言扯了扯嘴角，无端看出几分讥讽：“怎么逃出来的？壮士断腕，调虎离山罢了。他让那四百护卫往南出逃，引开追兵，自己则孤身一人潜入北境山林，得以求生。那些蛮族人没料到岳渊亭胆大至此，一个护卫都不带，自然中计。他后来官拜右相，位极人臣，那四百护卫却都尽数死于蛮族刀下。”

&esp;&esp;姬凡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在黑夜中听不真切：“孤只怕他故技重施，想让那三千铁骑出逃引开追兵。当年死了四百人，如今只怕要死数千人……”

&esp;&esp;他语罢悄无声息攥紧容宣的手，一片冰凉，不知是责怪还是自嘲：“人命本就是不值钱的，孤从前何曾在意这些。都说情爱腐心，可见此言不假……孤与你待久了，竟也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esp;&esp;姬凡眼底从前只有一片漠然，不知何时起，竟也沾染了几分属于人的温度。

&esp;&esp;容宣哪怕心性歪斜不定，可听见以千万人命做赌，心中也难免触了一瞬。他闻言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得外间发出一阵轻响，目光一凛，下意识起身道：“谁！”

&esp;&esp;姬凡也是面色一变，立刻开门查看，却见外间站着的人竟是副统领姜寰。

&esp;&esp;方才密谈之时，未免有人偷听，姜寰一直守在门外，只怕将所有话都听去了。他瞧见姬凡出来，下意识跪地请罪：“属下该死，惊扰了殿下。”

&esp;&esp;姬凡面无表情睨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esp;&esp;容宣想的则更多些。姜寰乃是那三千铁骑的统领，听闻主上要他们以身犯险，大抵是要心生怨怼了。

&esp;&esp;然而姜寰顿了顿，跪在冰凉的地上，静默许久，最后却只吐出了一句话：“末将已收到太后密令，不计任何代价，护送殿下安全回燕——”

&esp;&esp;他一字一句沉声道：“请殿下不必顾及我等。当年我们亲自将殿下送入这囹圄之地，如今自当再把殿下平平安安地送回去，万死不辞！”

&esp;&esp;那最后四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像四道闪电悄无声息在暗沉的天边亮了亮，静默过后便是震耳欲聋的声响。让人难以去怀疑这句话中所蕴含的分量。

&esp;&esp;这是一个命贱如草的时代，这是一个身不由己的时代。一个人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开始，这条命便担上了许多责任。

&esp;&esp;乱世之中，皇权分去一半，家国分去一半，父母分去一半，诺言再分去一半，余下的便十不存一。

&esp;&esp;三千人，便是三千条命，可在朝局动荡之中和日益倾颓的家国之下，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esp;&esp;姬凡没有说话。他盯着姜寰看了半晌，然后缓缓倾身蹲下，一言不发伸手攥紧了他的肩膀，指关节发青，连鳞甲都在哗啦作响。

&esp;&esp;姬凡结盟进行时

&esp;&esp;赵素的处境显然糟糕至极。皇后气急攻心，到底还是没撑过那一晚，翌日清早就传来了因病薨逝的消息。按理说命妇皆该进宫叩拜哭灵，周帝却只下旨一切从简，自己着素服，罢朝五日以尽哀思。

&esp;&esp;燕国使团赴宴这晚，容宣又是一番乔装打扮。他对着铜镜贴上了一小排黑色胡须，又把脸涂黑了几分，看起来灰扑扑的，落到人群中不仔细看也认不出。

&esp;&esp;姬凡不知容宣为何一定要入宫，偏偏问了对方也不说。总不能是因为瞧中赵素美色，所以想去一睹其风采吧？

&esp;&esp;姬凡把一套太监服饰递给容宣：“换上，等会儿你便扮做随从，与孤一起赴宴。”

&esp;&esp;容宣瞥了眼那衣服，没有接，而是抬手摸了摸自己刚粘上的胡须，出声反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太监会长胡子的？”

&esp;&esp;姬凡闻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容宣贴了假胡子。他把太监衣服丢至一旁，伸手想把他的假胡子撕下来：“孤身边的护卫都是熟脸，只能让你扮太监了，好端端的贴什么胡子。”

&esp;&esp;容宣偏过头不让他撕。搂住姬凡的腰身，上前一步直接把人抵在了书桌边，勾住他的下巴低声笑问道：“你就这么盼着你夫君变成太监？”

&esp;&esp;姬凡下意识圈住他的脖颈，心想容宣又在胡说些什么：“孤何时说过想让你变成太监了。”

&esp;&esp;他一袭蓝色燕族王袍，贵气十足，倒比平日的白衣白衫多了些凡尘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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