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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第2页）

&esp;&esp;裴子服略一抬手，笑容温和：“免礼。”

&esp;&esp;秋姜起了身，她便笑着近前，说道：“文书楼多日不曾清扫，年节在即，还得有劳谢女史前往整理。身边这位，是宇文中使。”又为她引见身后二位五品女官，“这是刘女飨和周女食，她们二人做事向来利索，也正好无事，便随谢女史一臂之力吧。”

&esp;&esp;那两个五品五官一看便是她的心腹，得令便与宇文如谨跟上来。

&esp;&esp;秋姜笑了笑，脚下却没动：“三位阿姊比我年长，但是这宫里的规矩好似还不熟悉。本座听闻陛下崇尚礼仪规制，向来严格要求后宫。还是本座记错了，三位的品级都在本座之上，是以见了本座也不行礼参拜？”

&esp;&esp;宇文如谨闻言大怒，就要上前，裴子服已经开口道：“说你们驽钝还是轻的，怎么还不向谢女史行礼？”回头微微一摇，示意宇文如谨。

&esp;&esp;宇文如谨只得忍着心中不悦，弯腰行了个礼。

&esp;&esp;“常听人说宇文中使乖觉，今日一见，果然聪慧，一教就会呢。”秋姜笑着转身，缓缓离去，丹色的裙摆在她们面前徐徐拖曳而过。

&esp;&esp;“还无人敢这样和我说话！她算什么东西？”宇文如谨气得跳脚，脸上怒色大盛。裴子服心中不屑，面上却温言劝道，“不过逞一时威风。你气什么？贵妃殿下已经说了，不安分的人，不配留在这后宫里。”又望向那身后二位女官，凉凉道，“该怎么做，你们都知道了？”

&esp;&esp;“婢子明白。”

&esp;&esp;秋姜去文书楼时还带了青鸾。宇文如谨和另两名女官上了二楼，她和青鸾却留在一楼。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股不祥的预感。所以宇文如谨邀她上楼时，她含笑拒绝了。

&esp;&esp;文书楼地处荒僻，又在朝华殿后，浓荫遮日，不见曙光，待了会儿便让人昏昏欲睡，提不起一丝精神。秋姜强打精神整理好一卷经书，打了个哈欠，实在有些受不住。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像是檀香还是什么的味道，闻了让人愈加困顿，不觉就靠在书架旁睡着了。睡梦中，好像又人不停呼唤她，鼻息间也钻进了一丝焦糊味儿，越来越烈，但是她的眼皮沉，怎么也睁不开。

&esp;&esp;忽然，只听“哗啦”一声，秋姜身上骤冷，猝然惊醒了过来。

&esp;&esp;青鸾跪倒在地：“娘子恕罪，奴婢叫不醒娘子，实在没有办法。”

&esp;&esp;秋姜仍有些迷茫晕眩，闭了闭眼睛，长眼向四周环顾——面前是熊熊的烈火——不知何时，文书楼已经淹没在一片火海中。火舌滋滋地卷着，仿佛就要扑面而来。热浪翻滚，搅动着幽幽的凉气，越烤越燥，逼得她连退了三步。远处传来纷沓的脚步声，是宫娥宦者提着水桶陆续跑来灭火了。

&esp;&esp;“是你救我出来的？”秋姜有些木讷地回头去看青鸾，仍是难以回神。

&esp;&esp;青鸾依然跪着，来不及起身：“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娘子，文书楼珍藏着很多珍贵的典籍经书，在娘子当值时候着了火。这可怎么办是好？”

&esp;&esp;秋姜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借着她的手起了身，神色凛然：“这是有人在算计我。能叫人睡得那样沉，想必不是一般的迷香。你说的对，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忽然，她注意到另三人都没了踪影，冷声道，“宇文如谨呢？”

&esp;&esp;“不知，奴婢来的时候，宇文中使、刘女飨和周女食都不在。”

&esp;&esp;“贵妃殿下到——”秋姜还未想明来龙去脉，西北方向的石子路上便传来宦者的声音，不刻就到了近前。潘贵妃下了肩舆，使女便搬来坐塌，伺候着她坐下。

&esp;&esp;“文书楼乃先帝诏命所建，珍藏的无一不是珍贵文献，是我大魏历史的传承和荣耀所在。本宫不想听人狡辩，只问一句，今日是哪个懒怠的狗奴当值？”潘贵妃眯着眼睛，一字一句如噙冰露，声调越来越高。

&esp;&esp;宇文如谨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跪倒在地叩头认罪，又道：“婢子身子不适，只得将一应实务交于谢女史，去了会儿如厕，不料这就起了火。谢女史女侍中

&esp;&esp;064晋女侍中

&esp;&esp;秋姜醒来时，浑身不着力，却像是在火里炸过似的，带着一种火辣辣的麻木无力感。她撑起眼皮打量四周，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寝殿。四周昏暗，只有几丈外的纱幔外隐约燃着两根火烛。明黄色的帐幔本是明亮而轻薄的，却重重叠覆而忽然有了一丝不堪承受的重量，迷雾般朦胧不清。

&esp;&esp;她竭力朝外面望去，却只看到模模糊糊的虚影。黑暗里，碧金纹饰中隐约绣着密集的花样和走兽，她眯了眯眼睛定睛一看，方发现那是层叠繁复的龙腾祥云。

&esp;&esp;骤然吃惊，她吓得撑动了一下，却不慎勾翻了榻边的漆碗。

&esp;&esp;“乒乓”一声，水倒了一地。外殿跪侍的婢子闻声赶来，见此情景，忙过来搀扶她。因为伤在后背，她只能趴着，她们只在她胸前垫了个软垫子。一人道：“谢女史请稍后，婢子这便去禀了陛下。”转身便匆匆而走。

&esp;&esp;秋姜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硬是说不出一句话。另一名婢子见了，忙倒了水过来伺候她饮下，道：“女史好些了吗？”

&esp;&esp;秋姜抿着润了润喉，微微点头，疲累地趴了下去。

&esp;&esp;婢子跪在床边笑了笑：“女史真是好福气，有陛下这样怜惜。”

&esp;&esp;秋姜不免一怔，过后却也懒得辩解，省得越描越黑，便岔开了话题：“此处是何地？”

&esp;&esp;婢子道：“北宫内殿宣政殿之西殿。”

&esp;&esp;宣政殿是皇帝平时接见内臣番使和内朝议事的地方，也是皇帝起居的内宫寝殿，再往北就是后宫内苑了。这地方若没有皇帝的允准，后宫嫔妃和女官宫娥是不能来的，擅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不说皇帝，若是被羽卫逮到了，轻则论罪，重则当场格杀，也不是稀罕事。

&esp;&esp;也难怪这婢子误解。以往除了潘贵妃和太后，还无人敢上这儿来，皇帝带着人过来的时候，着实把她吓了一跳。也许，这后宫又要增添一员了，早点巴结总比锦上添花要好。

&esp;&esp;殿外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不过须臾，两个宦者揭起帘子，皇帝应声而入，直奔榻旁。这婢子吓了一跳，忙跪地挪开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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