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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第2页）

&esp;&esp;观亭月嗯了一声，“带头之人一直在守城军中鼓动，我索性装作不知，并没有当面戳穿。很快，他们就聚起了二三十人，打算寻个值夜之日逃出城去。”

&esp;&esp;“而在这之前，城外埋有火油的消息，我让三哥给瞒下了，除了几名斥候，没人知道。”

&esp;&esp;现在旧事重提，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当年的那番举措是不是有故意引导的意思在里头。

&esp;&esp;她是不是借此，好让一切的权衡取舍显得合情合理，以求个心安理得。

&esp;&esp;观亭月面色逐渐冷峻，声音倏忽遥远起来，“那天……”

&esp;&esp;“我召集军士，告诉他们，城困难解，危在旦夕，必须得有人去临近的州府借兵借粮。这一趟路途凶险，责任重大，我不强求，让他们自愿。”

&esp;&esp;燕山接着她的话问：“然后那几人就站出来了？”

&esp;&esp;观亭月轻颔首，“带头的逃兵主动请缨。三十一个人，一个没少，全去了。”

&esp;&esp;对方自始至终未曾怀疑过她的话。

&esp;&esp;或许从军的士卒普遍没有太多的心眼，他们甚至还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像是刚困倦便有人给递枕头——简直再完美不过。

&esp;&esp;“接下来发生的，和他所说的相差无几。还有一些细节，你在城中也都听到了。”

&esp;&esp;八年前的子夜时分，骤起的大雾使得四野朦胧模糊，可视的范围仅仅一丈有余。

&esp;&esp;逃兵们顺着她指的路线朝西面小心进发，以为是逃出生天，其实却是踏入地狱。

&esp;&esp;当第一枚火雷引爆之时，敌军营帐号角声大作。

&esp;&esp;众人惊慌失措地环顾周遭，眼见林中危机四伏，轰鸣迭起，瞬间就乱了套，没头苍蝇一般直往前冲。

&esp;&esp;他们带着马匹，装着食水以及观亭月开出的军报文书，远远看去就像一小队探路的先锋。

&esp;&esp;听到动静的敌兵闻讯而来，只当是城内的观家军终于按捺不住趁夜偷袭，兴奋得杀声震天，大半兵马全数等在西边守株待兔。

&esp;&esp;观亭月就是利用这个时机，赶着踩雷的“火牛阵”在东面发起了突袭。

&esp;&esp;——“你见过活生生的人，在眼前被炸成两半吗？”

&esp;&esp;——“你知道好不容易从遍地的火油当中走出去，迎面却是上千黑压压的骑兵，那种感受，有多绝望，你知道吗！”

&esp;&esp;——“我大哥那么信任你……我们这么信任你！你却让我们去送死！”

&esp;&esp;城外的犬吠声里无端夹杂了一点哭腔，这个幸存下来的士卒或许年纪并不大，在经历战乱年代时，他大概也就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

&esp;&esp;——“如果不是大哥拼死护着我，如果不是他……我现下……”

&esp;&esp;那边的言语突然哽住了。

&esp;&esp;燕山对此无动于衷，不以为然地说道：“大战当前时，军中若有兵临阵退却，原本就是罪该当杀，以振军心。你没做错什么，哪怕不放他们去引开敌军，这些人也当以军法处死。”

&esp;&esp;“我知道。”

&esp;&esp;观亭月的声音与远处的质问一并而起。

&esp;&esp;——“怕死有错吗？！”

&esp;&esp;——“想要活下去，有错吗？！”

&esp;&esp;——“奕末时各省各地跑了多少兵，难道只是因为我们怯阵，就要这样陷害我们吗！”

&esp;&esp;“但我毕竟是骗了他们。”她微微感慨，“在那之中有许多人，或许仅是一时受人蛊惑，而我却没有给他们一个辩解的机会。”

&esp;&esp;因此，尽管她从不悔恨当初的选择，可心中终归是有一些亏欠。

&esp;&esp;“这并非是什么光彩之事，故而大战结束后，我只对外人声称是他们自告奋勇慷慨赴死，至少在名声上，给大家都讨到一点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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