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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严岱川维持着给邵衍扣纽扣的动作面无表情地和对方对视了片刻,见邵衍丝毫没有要认错的迹象,只能坐过去些继续给邵衍整理领带,教训的语气带上了两分无奈:“……那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esp;&esp;邵衍想到自己离开前廖小龙的哭声,心中也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是……过分了那么一点点,便仰着脖子任由严岱川给自己整理,也不发怒反驳了。
&esp;&esp;车开进邵家的时候邵父邵母早已经等在了大门边,邵衍一下车夫妻俩就扑上来把他抱住了,邵母掉着眼泪把邵衍上摸摸下摸摸,发现儿子好像没受伤后情绪才平静了那么一点点。邵母又气又恨破口大骂邵文清:“那个没心没肺的狗东西!害了你一次不够还要害你两次!现在还想方设法要欺负你,以后不要和他来往了!”
&esp;&esp;邵父也附和:“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esp;&esp;邵母委屈道:“就是!”
&esp;&esp;“小川啊。”夫妻俩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异口同声地跟严岱川道谢,“今天多亏你了,衍衍他摔伤才好没多久,脾气又软,在外头老是受欺负。今天要不是你,他肯定又得吃亏,以后还得多麻烦你照顾照顾他了。”
&esp;&esp;“我没受欺负。”邵衍埋在母亲颈窝里懒洋洋地反驳,一旁的邵父只觉得儿子又在逞强,抬手疼惜地摸了摸儿子柔软的头发。严岱川对此还没什么反应,站的最远的常军军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颠覆了。他盯着正被父母百般呵护安抚的邵衍,再回想起不久前对方将皮带抽在廖小龙身上时激动莫名的变态样,忍不住后退一步,将自己缩在了车子的阴影中。
&esp;&esp;☆、
&esp;&esp;晴天、午后,a大冬季枯黄的后山草坪,邵衍刚去过图书馆,抱着两本英文字典朝着小教室的方向走。
&esp;&esp;他脑海中还在重复刚才在背诵的orng、hello和bay,二十六个字母在他看来简直长得一模一样,无法理解这个时代的人们为什么如此狂热地学习这种蚯蚓字法,但入乡随俗,再怎么抗拒邵衍也还是要考试的。
&esp;&esp;第一次月考英语得了五分这件事情让从来不知道输字怎么写的邵总管感到很羞耻——就那五分还是教授看卷面整洁赠送的,至少试卷最上方邵衍的中文名字写的还是颇为工整漂亮的。
&esp;&esp;孔悦满脸颓丧地跟在他身边,李立文他们看起来也很疲倦,在图书馆里温习了半个小时后邵衍还是会把hello写成holle,这种事情放在一个进了大学的年轻人身上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esp;&esp;“你怎么就是背不会呢?h-e-l-l-o,o和e差别太远了,读拼音也不至于老是写错啊!”李立文看着邵阳,目光就像看着祠堂里摆放着的列祖列宗。
&esp;&esp;拼音自己也不会啊。邵衍面无表情:“差别哪里很大?明明一模一样。”
&esp;&esp;孔悦抬手制止他说话,继续听下去她会被气死:“不要强词夺理,今天你要把二十六个字母每个抄二十遍,刚才教你的三个单词也要抄二十遍,明天我们会检查,听写三次以上,绝对能搞清楚你到底是不是碰运气写对的。understand?”
&esp;&esp;邵衍没听懂,面带迷惑:“什么?”
&esp;&esp;“……”孔悦勉强扯了扯嘴角,“意思是:你明白了吗?”
&esp;&esp;“噢。”邵衍点点头,犹豫了片刻,忍不住讨价还价,“我没时间写那么多。我要带徒弟、运动、练字和看书。”
&esp;&esp;“啊哈~”孔悦笑吟吟地凑近他,满脸赞赏地点了点头,随后才猛然恢复了冷脸,“你在跟我开玩笑?已经学期末了,你上周月考只考了五分,你以为作为副班长,我能继续看你考下一个五分?”
&esp;&esp;邵衍对女孩一向宽容,闻言只是好脾气地要求:“能别再提五分了吗。”
&esp;&esp;孔悦笑地很娇俏:“也许可以吧。等你下次不考这个分数的时候。”
&esp;&esp;邵衍看她甩着马尾逐渐离开的骄傲背影,拍了拍书脊,情绪难得地有些挫败。来到这里之后他总是遇上各种各样的困难——科技、社会制度、货币、文字、礼节等等等等,然而从没有什么困难能比得上学习,外语必修课在他看来就是一个教授站在讲台上唱诗歌。在这里他仿佛又重新变成了那个目不识丁的文盲,从前几十年的苦苦积累的知识全无用武之地,他甚至发现现代的历史上根本不曾出现过自己熟悉的那个王朝,那些过去镌刻在他的记忆里,也只有他一个人明白其中珍贵。
&esp;&esp;李立文有点怵孔悦,实际上班里的男孩在风格泼辣的孔悦面前都不怎么抬得起头,等到人走远之后才凑近邵衍抱怨:“我真受不了她了,成天这个也要管那个也要管,跟我妈似的。”
&esp;&esp;邵衍古怪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两圈,看地李立文退开两步,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esp;&esp;“……怎么了?”他忍不住问,“你干嘛这样看我?”
&esp;&esp;邵衍只是想到了这小子平常黏在孔悦身边求抄作业时的狗腿样,结合现在的抱怨,对方的口是心非让他都懒得戳穿了。
&esp;&esp;“衍衍!”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邵衍转过头去,就看到邵文清拎着一个单肩包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发现邵衍注意到他后,邵文清的表情有些期盼又有些尴尬,试探朝前走了几步,他抬手挥了挥:“嗨。”
&esp;&esp;hi怎么拼来着?h-i还是h-l?邵衍脑袋里瞬间闪过这个巨大的难题,点头回应的姿态就显得格外心不在焉了起来。
&esp;&esp;邵文清以为对方还在生自己的气,迟缓地停住了脚步。他带着歉意的目光落在邵衍身上,将对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过去。
&esp;&esp;对方穿着一套很普通的休闲搭配,笔挺的衬衫、灰色的宽松v领背心和同样浅灰色的休闲裤,常见的学生风打扮却让邵衍穿出了与众不同的气质,身材和外表每一处微妙的优势都让他看起来鹤立鸡群很多。他挽着袖子,手腕上露出一只手表,黑色的运动电子表款式,一个邵文清绝对不会光顾的中端牌子。这块表顶多只要几千块,但在邵衍身上,却有着不下名品的质感。
&esp;&esp;真的和从前完全不同了,不论是外表还是本质。从前的邵衍是绝不会让这些便宜货上身的,邵文清甚至记得最近一次的邵家聚会上对方搭配着满身梵克雅宝温斯顿风光亮相时的场景,白腻的胖子和闪耀的珠宝分不清哪个更占风头一些,但毫无疑问,给人看上去的感觉绝对称不上舒适。反观现在面前这个人,最朴素不过的穿搭,甚至站在那里不用多说一句话,就会给人带来耳目一新的视觉享受。
&esp;&esp;他摊开手,因为之前把廖小龙带到聚会的事情对邵衍道歉:“之前的事情……对不起。”
&esp;&esp;那次的事情最终落幕地非常难看,廖小龙伤得很重,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医生说他浑身都遍布着密密麻麻的数不清的淤痕,显然被可怕的施暴者十分密集地虐打过。送到医院的时候他下巴脱臼、五官脱形、头部轻微脑震荡,满嘴都被塞满了海洛因。所幸因为下巴脱臼的关系嘴里的海洛因并没有被吞进肚子,但为了保险起见医生们还是给他洗了胃,吃了好大一遭罪的廖小龙可怜极了,躺在病床上吸了三天氧,每当邵文清和邵家父母试图问起那天包厢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他都表现出异常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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