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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你是快三十的成年人了,不是十三岁的孩子,”温衡脑袋胀痛,揉捏鼻梁,“说清楚前因后果。”
&esp;&esp;温元嘉连连点头,看到手机才反应过来,哥哥看不到他的动作,他抓住这棵救命稻草,连珠炮似的吐出一串,把邢烨的身体情况和用药过程全说出来,隐瞒了邢烨求自己把他葬到父母身边的事······哥哥最讨厌自暴自弃的人,不会给予半点安慰。
&esp;&esp;这一长串倒完,丝毫不敢停顿,对面只余电流沙沙,温元嘉心脏提到喉口,脑中警铃大作,他屏气凝神听着,万千个念头蜂拥而出,压都压不下去,如果哥哥拒绝怎么办,如果不肯过来怎么办,如果逼问他和邢烨的关系怎么办······
&esp;&esp;这一分钟比一年还要漫长,温元嘉冷汗直冒,两腿微微打颤,温衡的声音沿话筒涌来,平缓似条直线:“病历和切片,发到我邮箱里来。”
&esp;&esp;咔哒一声,电话挂了。
&esp;&esp;温元嘉盯着手机,迷糊揉揉眼睛,对面响起忙音,他站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哥哥答应他了。
&esp;&esp;哥哥答应来帮忙了。
&esp;&esp;这是阴霾密布的日子里唯一的好消息,阳光从乌云缝隙里挤来,柔柔拂在脸上,温元嘉冲进洗手间,掬凉水扑在脸上,身上猛打哆嗦,凉意直透心底。
&esp;&esp;谨慎抱有期待,不能把希望都压在哥哥身上,邢烨同样要有必胜的心态,才能有最好的结果。
&esp;&esp;可温元嘉不知道······邢烨还能不能提起斗志。
&esp;&esp;他回到病房,从床头果篮里拿出苹果,眼睛盯着邢烨,手里机械削皮,小刀割到手指都不知道,第一下没觉出疼,第二下冒出血珠,他闷哼出声,慌忙抿住嘴唇,把痛呼噎回肚里。
&esp;&esp;来不及了。
&esp;&esp;邢烨被这声音惊醒,辗转脑袋扭转过来,眸光眯成一线,抬起没输液的那只手,在床头柜上摸索,抓出一块药棉,按住流血手指:“去看看。”
&esp;&esp;“没关系,只划了一点,”伤口不深血流渐缓,温元嘉按住邢烨手背,叠上自己手背,嘴唇微微哆嗦,“邢烨,我哥哥要过来了。”
&esp;&esp;邢烨盯着他看,等着他后半句话。
&esp;&esp;温元嘉提心吊胆:“他真的非常厉害,你的手术不能拖了,他会来做主刀,我们再努力一次,好不好。”
&esp;&esp;肺泡收|缩下去,温元嘉成了出水的游鱼,脸颊肿胀发白,他盯着邢烨的眼睛,指头向内扣紧,握住邢烨冰凉的手,想传递一点温暖。
&esp;&esp;邢烨转开脑袋,向下抽|回手臂。
&esp;&esp;温元嘉心里空了一块,惶然无措抬头,后背被人揽住,猛然向前拉紧,两人鼻尖对着对着鼻尖,邢烨向下用力,让那脑袋埋进颈窝,汲取薄荷香气:“为什么?”
&esp;&esp;温元嘉肩背绷紧,瓮瓮吐息:“因为你是个坏蛋讨厌鬼。”
&esp;&esp;邢烨挑眉:“骂人都不会,来回来去就那么几句。”
&esp;&esp;温元嘉绞尽脑汁,试图想到点更狠更厉害的,可惜脑袋卡壳,半天憋不出来。
&esp;&esp;邢烨噗嗤乐了:“卡住了吧,倒点润|滑|油进去?”
&esp;&esp;温元嘉闹出个大红脸,想打人又舍不得,气鼓鼓直起来坐好:“那你要好好吃饭,补充营养提高免疫力,哥哥明天就能来了,来了就做手术。”
&esp;&esp;“大伯哥要来了啊,那我得好好表现,”邢烨转动眼珠,盯着头顶的输液袋,“它能不能拔|下来?我要去洗手间。”
&esp;&esp;温元嘉点头,帮他拆输液袋,邢烨摇晃手背,漫不经心:“今天下午不想打了,想出去转转。”
&esp;&esp;这段时间药打的太多,手背肿的要看不见血管,口里发苦吃不下饭,邢烨早想拔|掉出院,可惜被温元嘉管得太严,耐着性子忍到现在,实在不想忍了。
&esp;&esp;温元嘉出去和主任商量,得到特批后回到病房,帮邢烨拆掉设备,邢烨心情顿时好了,手脚都有了力气,他慢腾腾挪进洗手间,想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温元嘉放心不下,在旁边虎视眈眈站着,眼珠瞪成铜铃,睫毛都不眨一下。
&esp;&esp;邢烨哭笑不得,挥手叫他:“你过来吧,在那站岗做什么?”
&esp;&esp;温元嘉蹬蹬过去,昂头挺胸:“手上不要沾泡沫,我来帮你洗头发。”
&esp;&esp;邢烨听话低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洗吧洗吧你说了算。”
&esp;&esp;温元嘉理直气壮:“那你好好听话,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像哄小孩那样哄我。”
&esp;&esp;泡沫揉上脑袋,上上下下搓动,温元嘉指骨细瘦,甲盖修剪整齐,细心揉|搓头皮,邢烨身材高大,弯腰在人面前,是个等主人撸毛的哈士奇:“以前也没哄你。”
&esp;&esp;热气蒸腾上来,水汽翻涌流动,雾珠洇出薄皮,温元嘉软毛黏在额上,脑袋抬不起来,睫毛拉扯眼皮:“哼。”
&esp;&esp;“真听你的,”邢烨懒洋洋道,“以前和现在,什么都听你的。”
&esp;&esp;温元嘉极浅勾唇,拨|动开关,水浪从天而降:“那以后呢?”
&esp;&esp;邢烨动作一滞,没有说话。
&esp;&esp;这是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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