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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春勾了勾唇角:“既如此,李侧妃又怕什么呢?”李氏听出她的讥讽之色,终是沉不住气,面上浮现一抹怒色:“我怕?呵!我会怕了她?”“既不怕李侧妃的来意倒叫我摸不着头脑了。”贺兰春翘了翘唇角,颇有似笑非笑的味道。李氏咬了咬下唇:“你也不必这般连讥带讽的,仔细思量一下我的话在说这些也不迟。”她说完起了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冷笑了一声:“魏氏若先你一步生子,日后你生的子嗣可能争得过嫡子?”贺兰春笑而不语,等李氏不见了身影后面上才露出沉色,徐妈妈叫人桌几上的果子,重新端了冰镇过的鲜果来,想了想,又叫人添了冰盆子来,之后低声道:“娘子,李侧妃的话虽有私心,可却也值得一听。”贺兰春轻轻一叹,抬起白嫩的指尖揉了揉额角,道:“虽值得一听,可也不过是打着叫我与魏氏相争的念头罢了。”“可王妃若真有了身孕,一旦生下嫡子您便失了先机。”徐妈妈轻声道,到那时候便是娘子有了身孕生了小郎君,可既不居长亦不占嫡,将来如何与他们相争,想到这,徐妈妈便劝道:“王爷看重您,您很该趁着这个时候早些怀上身子,到时王爷爱屋及乌,自也会对小郎君另眼相看。”贺兰春轻轻一叹:“我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眼下的时局实不适合怀上身子。”徐妈妈不解道:“您是担心未在府中站稳脚跟?”贺兰春摇了摇头,扎了一快薄冰上的蜜瓜来吃,小口小口的咬着,娇媚的芙蓉面上神情阴沉不定,徐妈妈见状也不敢言语,生怕扰了她的沉思。贺兰春将手上的银签子朝小几上随手一掷,声音压低了几分,道:“今年时局必乱,我若怀有身子且不提王爷上战场后我如何自处,便是平安生产,可谁又能知这天下会鹿死谁手。”徐妈妈失声道:“自然是王爷。”徐妈妈自然不会认为旁人有任何的胜算,否则老爷子又怎会宁肯叫娘子做妾也要将她嫁进中山王府。贺兰春却道:“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妈妈怎知气运回一直站在王爷这边。”贺兰春并不信什么人定胜天,有时候老天就是这般公,否则贺兰家又怎会落败至此。徐妈妈心中一凛,望着贺兰春莫测的面容,即使她神色微冷,可容光依旧惊人,这样的一个美娇娘在乱世一旦失了势必将陷入不堪的处境,若中山王府失势,她若没有子嗣倒还可再嫁,可一旦有了与季家骨肉相连的血亲,试问任何一个做母亲的,又怎会忍心舍下十月怀胎所生的骨肉。贺兰春见徐妈妈明白过来,微微一笑,道:“有句话虽不适合,可仔细想来却也极符如今的处境,妈妈应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中山王府不倒……”她轻轻抚了抚小腹,仰起了娇媚的小脸,眼中横波流盼:“早晚会有子嗣不是吗?”☆、贺兰春并不急于有孕,一来是如今时局不明,二来是她年纪尚小,怕自己闯不过那道鬼门关,真若如此,纵然生子又能如何,不过是羊落虎口罢了,一个无生母相护的孩童纵然平安长大,又怎能期望他有什么作为。季卿一心盼着贺兰春早有身孕,按说他幸她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自她进府后他便一直歇在庭知山房,至今却连半点动静也无,不免叫季卿忧心,待知她月信又至后便招了大夫前来为她诊脉。贺兰春身子骨并不羸弱,她自幼就有医女为她精心调养身体,平日里更是日日都吃食补品,养的一张小脸柔光水滑,气色极好,是以大夫也不敢贸然开药调理她的身子,只能与季卿道是缘分未到。季卿知贺兰春身子并无碍便放下了心,待她月信一走夜里便更加痴缠于她,此举却叫贺兰春叫苦不休,她虽颇享受那种销魂蚀骨的缠绵感觉,可却也力不从心。好在这样的日子也没有折腾贺兰春太久,豫州急报传来,季卿也没有在床榻上歪缠的心思,莫说白日,便是夜里也少回内宅,偶尔回庭知山房也都是深夜,待贺兰春醒来人又早已没了踪影。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八月中,整个幽州城随着兵力的逐渐增强都感受到了一种风雨欲摧城的压迫感,不免闹得人心惶惶,便是老王妃近来都安分了许多,言语上不再敲打魏氏,一时间,中山王府的女眷竟是前所未有的安分,便连李氏都甚少出屋,整日将儿子拘在身边。随着重阳将至,魏氏忙碌了起来,府里终于有了些热闹的迹象,季卿亦知幽州百姓近来心中惶恐难安,便吩咐了魏氏大肆操办重阳节,倒不为宴请幽州将领,不过是为安抚人心罢了。九月初九这一日,贺兰春难得起了个大早,更是仔细的装扮了一番,而中山王府更是倾室而出,登白云峰为百姓祈福避灾。魏氏作为中山王府的主母,自由她同季卿一起为幽州百姓祈福,贺兰春对此倒无甚所谓,倒是李氏咬着下唇,对魏氏眼下的才春风得意颇为嫉恨,等季卿朝季祎伸出手后,她方才露了笑意,忙推了儿子一把,叫他上前牵住季卿的手,父子二人一同站在山顶高处。魏氏看了季祎一眼,眸光淡淡的落在露出得意之色的李氏身上,心下冷笑,若非为了安定人心,府中只有季祎一个子嗣,今日又怎会轮到他出头。贺兰春压了压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的广袖,目光落在山脚下,山脚下乌压压的跪了一群人,口中高呼千岁,这样响彻云霄的喊声叫贺兰春骨子里的血液都沸腾起来,难怪男人们会为了权势争斗不休,面对这样的盛况若能不动心的怕只有无欲无求的仙人了。“侧妃。”灵桂见贺兰春一直盯着远处,只当她是瞧了季卿与魏氏相携而立至使心中不快,忙上前扶了贺兰春一把,目中带着忧心之色,轻轻的换了一声,亦有提醒之意,生怕她在今日这样重要的场合失礼人前。贺兰春竖起食指抵上唇间,轻轻“嘘”了一声。李氏闻声不由看了贺兰春一眼,眼中掠过讥讽的笑意,饶是在受宠又能如何,与王爷并肩而立的是魏氏,能叫王爷牵手接受将士百姓拜见的是她的儿子,而贺兰氏一无所有。贺兰春并没有看见李氏讥讽的神色,她几近着迷的看着山脚下的盛况,脑海中勾勒了一副又一副盛大的场面,不由想到,当年昭帝在位之时所受之礼,必然比眼前的场面还要宏大。“侧妃,准备下山了。”灵桂见她失神,忙低声提醒。贺兰春回了神,又察觉到季卿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忙勾了一抹笑将目光迎了上去,只是她的失神被季卿看在了眼中,如灵桂一般,当她是呷了醋,不由失笑,转身上了肩舆。近日幽州百官齐聚中山王府,名为赏菊,实为梁王率兵踏足豫州之事,魏氏倒也知晓近日宴请的目的,将宾客分作男女两席,女宾则有她来款待。贺兰春与李氏一左一右坐在她的下首,瞧着众人追捧着魏氏,李氏不由冷笑,眼珠子一转瞧向了对面的贺兰春,便施然起身去了她那一桌。贺兰春不觉挑眉,李氏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倒似与她交情极深一般,借着饮酒的动作,飞快的道:“今日可瞧见了魏氏是如何得意了?”贺兰春唇角勾了勾:“李侧妃想说什么?”李氏眼睛睨向了魏氏:“今日她可是春风得意了。”贺兰春淡淡一笑:“怕也不及李侧妃呢!今日王爷可是带了大郎君受百姓拜见。”李氏闻言眼中带了几分得意之色,唇角一翘:“所以说子嗣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贺兰侧妃如若想通了,不妨来怡倩院与我说说话。”贺兰春只觉好笑,端了酒轻呷了一口,不在理会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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