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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第1页）

&esp;&esp;“《礼记·大学》有云，‘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可朕听着，又觉得与应虚先生所言的‘格物学’有所不同。可否详细说一说？”皇帝问。

&esp;&esp;陈实毓惭愧道：“草民也只依稀听个大概，具体还得请教苏大人。”

&esp;&esp;皇帝对此兴致正浓，刚要下旨传唤，又摇了摇头：“罢了，明日再说。”

&esp;&esp;豫王似笑非笑：“苏少卿不是刚出的宫，现在派人去追，不过片刻工夫。”

&esp;&esp;皇帝瞥了他一眼：“朕明日自会找他商议，你们先退下吧。”

&esp;&esp;陈实毓行礼告退。豫王欠了欠身，也走了。

&esp;&esp;出了养心殿，豫王问：“应虚先生可曾闻见，殿内有酒气，隐隐还有一股异香？”

&esp;&esp;陈实毓犹豫不答。两人走到僻静处，见左右无人，他才对豫王说道：“闻见了。若老夫鼻子没失灵，那应该是天水香的气味。”

&esp;&esp;豫王久经风月，一听便知其中关窍，脸色微变，须臾恢复如常，眼神却冷下来，从齿缝间挤出三个字：“——好皇兄！”

&esp;&esp;陈实毓拱手：“催情之药，久浸恐伤龙体，还请殿下劝谏陛下，少用为好。”

&esp;&esp;豫王哂笑：“皇兄床笫间事，我身为臣弟，怎好插嘴？”只合插手。

&esp;&esp;翌日皇帝传召苏晏，听说他告病，又等了一日，终于在御书房里见到了人。

&esp;&esp;“病好些了？”皇帝坐在桌案后方，问。

&esp;&esp;苏晏一脸惭愧：“实不是病，是宿醉。臣举止无状，生辰那日贪杯了，皇上恕罪。”

&esp;&esp;皇帝想起那天自己也喂了他一杯酒，继而又想起寝殿内浮动的幽香、醉卧床榻的红衣少年、满地零落的衣物，龙袍上仿佛仍残留着被人磨蹭的触感……胸口难以自抑地烫热起来。

&esp;&esp;他闭了眼，手指握住桌案上冰冷坚硬的宣铜鎏金辟邪镇纸，紧紧捏了一捏，方才睁眼，淡淡道：“人之常情，不必谢罪。朕今日召你来，想问一问你，何为‘格物学’？”

&esp;&esp;苏晏在抛出这个历史上早就有的名词时，就动了在当下时代努力推动自然科学发展的念头。

&esp;&esp;纵观历史，国人往往将“智慧”一词，用在谋略家的身上，而西方却多用在发明家身上。虽然国内也出过不少诸如沈括、宋应星之流的科学家，可是从整体层面上，对科学发展的重要性并没有更深刻的认识。

&esp;&esp;在铭之后的那个朝代，更是闭关锁国、愚昧奴性，几乎将之前几百年的科学文明进展毁于一旦。

&esp;&esp;与之相比，铭朝已经算是颇为胸怀广阔、海纳百川的时代了。

&esp;&esp;有长逾百米、九桅十二帆、排水量超过万吨的宝船，在西洋南洋劈波斩浪，所向披靡。

&esp;&esp;有领先当时世界水平的火器：迅雷铳、五雷神机、抬枪、火炮、火焰喷射器、地雷、水雷……这些热兵器甚至能组装成一个神机营，堪称史上火器发展的黄金时期。

&esp;&esp;民间还有能制造放大镜、显微镜的光学仪器专家；有提出时间和空间不能彼此独立存在的时空观的物理学家；有能制作气候变化云图的气象学家；有著书立说，用珠算计算平方和立方的数学家；甚至制作出了中国历史上我比他妩媚多

&esp;&esp;苏晏连夜赶制了一份奏折，从民生、经济、军事等各方面阐述“格物致知”的重要性，申请办新学、开新科，并将铭朝与时下西方各国的科技水平做了对比。

&esp;&esp;为了引起皇帝和朝堂大佬们的重视，他甚至手绘了一副世界地图的大致轮廓，点明早在50年前，葡萄牙就已组建远洋船队，在非洲西海岸建立殖民据点，进行黄金和奴隶贸易。3年前，葡萄牙船队绕过好望角发现了印度，正式打通通往东方的航线。与此同时，西班牙船队向西航行，发现美洲大陆。并且估计在20年后，两国将完成首次人类环球航行。

&esp;&esp;反观大铭，通过朝贡体系在东亚、东北亚、东南亚乃至中亚等地建立了一套以铭廷为核心、四方藩夷拱卫的政治秩序，的确一度在海内外彰显了上国的影响力。然而郑和之后，再无郑和，宝船也随之逐渐消失于东海鲸波，朝贡体系开始瓦解。大铭所注重的宗藩关系、怀柔远人与厚往薄来的国际秩序主张，如今正被西方所奉行的武力征服、殖民统治与垄断贸易所取代。

&esp;&esp;西方诸国从殖民扩张行为中，攫取了巨额利润，势必将使世界格局造成翻天覆地的变化，对大铭的上国地位产生巨大威胁。苏晏在奏折的最后，用未雨绸缪的揣测口吻，如此总结道：

&esp;&esp;“欧罗巴大陆之波尔杜葛尔（苏晏备注：旧译不便发音，当译为葡萄牙），以西把你亚（当译为西班牙），虽彼蕞尔小国，国力远逊于大铭，然枪炮之利犹在，狼子野心不死，其舰队窥伺东南洋满剌加、苏禄、古麻剌朗等藩属国，与我大铭终有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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