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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现在不下手吗?”“太早了,再等等吧。”人影说罢,哈哈一笑,笑声清越直上云宵。“武圣庄重出江湖,怎么可以如此平淡无奇?!自该寻些轰轰烈烈的祭品才对!”幽径孤琴急步在密林间行走,叶凡回想少年的话。“行刺轩辕帝?我没有。”一脸迷惑,并不虚假。可是,祈世子……或者说轩辕逸,也不会是那么无聊地大老远跑来……只为揭穿独孤离尘的身份。他说他偶然来此--是跟踪着少年偶然而来,不意发现了离尘老人与无名教之间的秘密,进而又发现了离尘老人身份之谜吗?轩辕到底发现了些什么已无瑕考据,若与他无切身相关,他是不会不顾帝王之尊而一个人跑出来寻找少年。而少年之前的言行举止及获救状态,显是行刺失败而受人追杀,两相结合,行刺轩辕的是少年没错。但这也是很奇怪的,轩辕虽然与正常一词完全无缘,行事常常出人意料,但他对这少年的确没有恶意,不然方才的打斗中少年早就小命休矣。既不想伤害少年,为何却要四处寻他?而且看来还是瞒着下属前来的,其中怕是有不可告人之处。不会是想把少年拿来当玩具玩吧……叶凡不知为何会这样想,但觉得如果是轩辕的话,真的有可能会这样作。轩辕若真正想报复,不会一刀杀死来人,而是慢慢折磨,从身到心无一不顾及,绝对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对这妄想自己也觉得好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怎么又想起了这些事情……十丈软红,哀悲忧苦,何时能解?轻叹口气,不曾惊动前方全神贯注的少年。叶凡仔细打量着少年的五官,想从中看出些端倪。少年眉长目秀,神色灵动,肌肤如玉色般温润滑嫩,莹光熠熠。但那种睥睨一切,傲然倔强的气质神情,却教叶凡是越看越眼熟,尤其将五官分解来细看的话,居然看出好几份令人玩味的结论。伊祁……这是少年方才说的。他的名字,就叫伊祁。姓伊名祁,还是名为伊祁?少年不肯说,只是眼神闪烁不定。若上次韩氏夫妇所说正确,少年姓京……京伊祁?还是不对。当时韩氏夫妇说出时,神情间大有疑虑之色,虽然不像骗人,却也不像会说实话的样子。其所说的……若非化名,便是只有少年才明白的隐义。七夹八扣加加减减,叶凡得出一些苦恼的结论。少年极速奔跑的身形突然微顿,左右顾盼片刻,拉着叶凡又自原路返回,退到一半,跃上树顶,静静等待。果不其然,两人上树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嘈杂人声伴着犬吠隐隐而来,大群士兵体形雄伟,甲胄鲜明,拉着十来只狰狞藏獒自他们来路一路寻来。虽是人数众多,林密难行,士兵们进退之间却依然保持着一定的规律连动,似散实连,即不易聚而歼之,亦无一死角可乘,看来绝非一般兵卫。少年清秀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等下方人马去得远了,这才揽着叶凡下地,抿唇不语,心下也是大费踌躇。但这批前锋过去,定有大批中军补上,形势已不容他多想,只有带着叶凡换个方向继续逃命。------------------逃亡的时间观念早已被混糊,瞧着日升月落,日斜月现,不觉又是一夜一日过去,已到黄昏。此时金乌尚在,彤云满天,绚丽的晚霞被层云遮掩,仅在云层边缘镀出一圈金光来。一群宿鸟飞回,却被鸩占鹊巢的士兵们吓得扑哧扑哧往上飞,绕树三匝无枝可栖。眼见越来越多的士兵渐渐布满山道林荫,一路所走,十有七八都为士兵所占据。人数之多,规模之大,早超出少年的估计。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既不敢伤人打草惊蛇,又带着叶凡这个不谙武功的累赘,少年此行实比以往任何一次逃命都更困难。正自烦恼间,偶一回头,见叶凡居然还笑吟吟的,少年心下更是不痛快到极点,偏又发作不得。复逃了几里,打量周围环境,又沉思片刻,心中灵光一现,终于停下脚步。叶凡静静地看着少年松开自己的手,牵情丝一扬,缠住陡削山壁上的一株枯树。慢慢地顺着丝线虚悬上爬,爬了十丈左右,又停下来,努力不留痕迹地自山壁上垂落的长藤间小心翻找,不由含笑点头。一阵寒风吹过,湿冷微瑟,少年额上却泌出细细的汗珠,不知是急是累。枯树上滴落的寒露打在他眉间,顺着细致的鼻翼滑落,沾上薄红的唇,少年开心地笑了起来--眼前,掀开的蔓藤后,正露出一个风穴。雁荡向来以峰、洞、岩、石、瀑、潭、嶂最为奇观,素有无山不洞,无峰不奇之美誉,古洞石室,越是无人处越可相寻。此个风穴显是早远前为海水冲刷,复为山风吹击而形成的,虽不太大,不过容两个身形也不太大的人,足够了。松开牵情丝,少年跳回地面,也不多说,直接揽住叶凡,再次顺着牵情丝往上攀,到了风穴所在处,顺手将叶凡塞了进去,又将蔓藤拔回原状,自己却跳了下来,继续奔远。大约奔三四里,量着差不多了,再远就来不及回身,当下又遣原路返回,赶在追兵未到前,攀上风穴与叶凡汇合。他这次一路逃来数番故布疑阵,追兵们以藏獒追踪,常被引入岐途,于是有了先入为主的意念,循迹而来见他们半路不见,多半只会当他们又换路逃跑,不相信他们会在半路停下。坐在风穴内的叶凡早已挥开蛛网沙尘,清出可坐的地方。他被少年这般拉上跳下东奔西走了半天,衣衫凌乱,鬓发微散,也顾不得洁癖什么。少年回来后,自蔓藤间透入的微光,看见少年双颊泛红,鼻息沉重,知他拉着自己这个重他许多的成人避敌,内力消耗过多,心下怜惜,自袖内寻出汗巾为他拭汗。少年大刺刺地傍着叶凡坐下,乖乖地任他擦着,微粗的布料拭过嫩颊,带来糙痛,却有着丝绸绝对比不上的温馨感,心下微动,不由睁开眼,看向叶凡。“辛苦你了。”叶凡含笑收起汗巾,瞧了眼洞外,剑眉一挑。“不过你该不会想一直躲在这里吧?”“当然不会!”少年不悦叶凡对自己的小瞧。“这只是权宜之计,我在等天黑,等他们点灯。当他们点灯时,就是他们视力不足之时。到时我灭了他们的灯,寻两个身形与我们相近的人,换上兵服,就可以冒充他们逃离雁荡。”“哦。”叶凡微笑。----------------------雁荡中麓,征为轩辕帝暂时行宫的锦绣山庄内,重兵层层,气氛低凝。轩辕帝的寝宫却是时不时便有人进出。寝宫中龙涎吐香,纱帘重重,纱帘之后的轩辕帝一身明黄锦衣,发束龙冠,本是雄姿英发,斜倚着锦榻却失去三分气概,不住咳着,病体欠恙。“你们又追丢那个少年。”轻描直述的问话,下跪着的男子额头冷汗直泌,嘴巴发苦。“臣下……失职,有负职守。”“第七次了……”轩辕帝摇了摇玉扇,微风轻动,直如地狱阴风。“再给个原谅你的理由吧。”“臣下……臣下……”男子汗下如雨,呐呐无法成言,能说的理由在前六次已经说完了,连自己听来都嫌罗嗦,皇上耐性再好也无法容受这一再的失职吧……早在第一次追丢少年时他就已经有舍命的念头,能拖到现在也是难得。坐在帘后的轩辕帝微抬扇子,小心地打了个哈欠。“没话说了?”“臣……无话可说,甘愿领罪。”男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吐出唯一能说的话。轩辕帝打量了男子片刻,突然笑了出声。“罢罢罢,再原谅你一次好了。你是说,少年今次已经失踪快一个时辰了。”“是的。”男子不知皇上为何突然原谅自己,不会是想变着法子折磨人,心下更是寒意横生,周身凉透。“臣下自他们上次失踪之处寻起,来回巡逻三遍,却始终未寻出其他形踪。据臣想,他们可能是在半路上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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