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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四十九)
&esp;&esp;周飞扬拉着赵水塘,一直走到村委会。四月底的太阳光暖暖的,照在人的身上,就好像披了一床干热的毯子。香樟树的老叶子如同下雨似的,在微风中“沙沙”地往下掉,新叶子嫩嫩的,绿绿的,从顶端冒出来,在阳光里露出笑脸。
&esp;&esp;村委会的两间旧房子已经拆除了,现在只剩下周飞扬的一个宿舍,两个人都走出了汗,周飞扬便拉着赵水塘到了自己的宿舍,又贴心地给他打来一盆热水,拿来一条新毛巾,给他擦脸。刚打了一架,一张老脸满了灰尘和枯树叶,赵水塘的样子看上去让人心疼。
&esp;&esp;赵水塘心头一暖,看了周飞扬一眼,心想着如果大宝没有死,也和小周xx一样年纪了,他内心一痛,默默地拿起毛巾洗了一个脸,然后自己去把脏水倒了,回到宿舍时,周飞扬又体贴地给他倒了一倒茶水给他喝。
&esp;&esp;赵水塘心中一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但他仍然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失去儿子的痛苦,如同酸液一般,在腐蚀他每一天的生活。
&esp;&esp;周飞扬对他认真说道:“叔,一个星期前,我去长沙采购,你屋里堂客(你老婆)来找过我。”
&esp;&esp;啥?赵水塘猛地抬起头来,一脸的难以置信,他老婆已经卧病多年在床,一年将近有十个月不会出门,所以对于周飞扬的话,他表示不太相信。
&esp;&esp;周飞扬点点头,叹口气,肯定说道:“她以为你侄子,就是那个北京的小赵总,还在我们村,想托他帮忙找你们家大宝。”
&esp;&esp;“这个醒子堂客!”(这个傻老婆)“赵水塘发火大骂,但是眼睛湿了,鼻子酸了,心里也突然升起一线希望。
&esp;&esp;他其实一直想这么做的,托人寻找儿子,可是找了那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几乎要绝望了。
&esp;&esp;以前在村里,只要有一个外地人经过,一辆外地车开过,他听到消息,就匆匆找到那个外地人面前,又是递烟又是说好话,把自己儿子的名字照片给他们看,问他们有没有看到过大宝。
&esp;&esp;但是无数次希望,换来的是无数次失望,现在,他已经绝望了。心里布满苦灰,所以当赵商祺来村捐款时,他虽然有冲动想去找他帮忙找儿子,但因为绝望了多次,以及面子上过不去,一直没有去找。
&esp;&esp;没想到,他的老婆去找了。
&esp;&esp;虽然绝望,但是今天,当瞎二狗刻薄地说他儿子失联十几年就是死在外面了,他还是痛苦又愤怒,所以不顾自己老迈,也不担心打架影响不好剥夺自己贫困户的资格,和瞎二狗干起架来。
&esp;&esp;周飞扬笑了笑,对赵水塘温和地说道:“叔,你堂客一点也不傻,她做的是对的,不过小赵总早就走了,捐款仪式那天结束他就走了,你堂客七天后才来找我,她没有找到小赵总。”
&esp;&esp;赵水塘拍拍手,又喃喃骂了一句:“这个醒子堂客!等老子回去骂死她!”与此同时,内心的失望无法用语言形容,一颗心原本像颗小石子,轻轻扬起,可是现在又像抛物线,迅速地往深谷里坠去。原来因为周飞扬的话,内心升起希望,可是那丝希望,如同一群热带的鱼,在他黑暗的内心,一闪而过,又消失在黑暗中。
&esp;&esp;他低下头,痛苦无法用语言形容,默坐了一会,便缓缓站了起来,对周飞扬说道:“我就晓得找不到咯,没事没事,就当死在外头好咧,无所谓咧,我回去了。”可是说话的声音在颤抖。
&esp;&esp;他缓缓往门口走,脚步沉重得仿佛灌满了铅。
&esp;&esp;周飞扬也站起来,在赵水塘身后提高音量说道:“叔,我已经答应你堂客,帮她找大宝了,我要了大宝的照片和身份证号码,现在信息资讯发达,相信很快会有大宝的消息!”
&esp;&esp;真的?赵水塘双肩震了震,然后呆在原地,不会走动了。
&esp;&esp;周飞扬笑了笑,对他温和地说道:“叔,你相信我,肯定会有消息的,以后不要跟二狗打架了,别人爱怎么说,你由他们去,好不好?你年纪大了,要和你堂客好好把身体养好,等到找到大宝了,才能一家团圆咧。”
&esp;&esp;赵水塘听到这么暖心的话,突然眼睛湿了,他突然想像个娘们似的对着天空号啕大哭,但是他最终还是住了,他不想让这个年轻的小周xx笑话他。
&esp;&esp;因此,赵水塘只能点点头,感激地说了声:“劳话嗯人家(谢谢)”然后像一阵风似的回家了,他走出村委会很远,眼泪才掉下来。他能相信这个小周xx吗?找到儿子,可比他脱贫重要多了,没有儿子,脱了贫也没什么意思,有了儿子,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算贫困,那日子也比蜜还甜。
&esp;&esp;周飞扬呢,看着赵水塘离去的背影,微微地笑了,得助于初夏那本方言笔记本,他学习了一个多月,已经知道“嗯人家”在白云村是敬语,一般是对老人才会讲的,只有年轻人做了极其很值得敬重的事,才会用这种敬语。
&esp;&esp;赵水塘在肯定他的工作呢。这真是极好极好的事情,说明他没有做错,他相信,拿人心换人心,肯定能和村民打成一片的。
&esp;&esp;赵商祺呢,在长沙玩了半个月,追到了两个又美又辣的长沙妹子,本想这样齐人之福的日子还可以天长地久。
&esp;&esp;然而,好景不长,一个机警的长沙妹陀逮到他穿着裤子在马桶上发短信,转身就拿着水果刀冲进厕所,逼着赵商祺交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碰到一个妹子号码,她就打电话过去问:“请问,你是赵商祺的女友吗?”
&esp;&esp;当时,赵商祺吓得跪在地上,妹子一手拿刀指着他的脸,一手拿他手机打电话审问,画面太美,没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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