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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庄毅直接头顶都冒烟了,跟炸了毛似的猫一样,“悠着什么,悠着什么?那啥,你是练武的,我能跟你比体力?!还有,我那不是晕了,是我太困了……哼哼,我告诉你,这事你谁都不能说,还有下次得我在上面。”说完,他就盯着王瑶看,一副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跟你回去的样子。“行,都行,你跟我回去吧。”事实证明,不光是男人会提了裤子就不认账,女人也会。再下次的时候,王瑶还是没忍住去了上头,当然经过多番历练,梅庄毅的体力早已今非昔比,可以和王瑶战得旗鼓相当,不过这是后话。……若干年后的某一天,梅庄毅突然自噩梦中惊醒过来。他脸色苍白,大汗淋漓,仿佛受到什么惊吓似的。面色也有些怔忪,似乎依旧沉浸在那梦里,还未醒过来神儿。王瑶本是熟睡,被他吵醒了,见他这样,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梅庄毅面色怔忪地望了她一眼,喃喃:“我做了个梦。”王瑶还没见过男人这个样子,好奇问:“什么梦?”“我梦见我番外之十二年后数百米河道两边全是等待过闸的船只,一艘挨着一艘,只有河道正中央位置留了一条水道供后面船只通行。整个河面上宛如市集一般,喧嚷得厉害,到处都是人声。有隔着船互相聊天的,有围坐在甲板上晒太阳耍牌的,还有站在船上向四周看热闹的。沿河两岸还有不少当地的小商贩,带着各种小吃和当地特产前来售卖。‘卖炸油糕’、‘卖油饼’、‘卖烤鸡’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有临着岸边船上的人实在忍不住嘴馋,凑上前去买来品尝一二。这就仿佛是打开了一道魔咒也似,让临近船只上的人纷纷高声叫着帮忙递一份儿过来给银子。都是闲得无聊,所以大家都非常乐于助人,从岸上的小贩手里买来一份份吃食,就这么人传人的在河面上传递着。甚至还有人互相讨论这家的饼太油,那家的烤鸡不错,那卖鱼丸子的小寡妇长得漂亮等等诸如此类闲话。整个大乾朝,大抵也只有这‘敬沣闸’附近才有此盛景。也是这‘敬沣闸’是通往京城的最后一道闸口,各地船只南来北往众多,人多船更多,每次经过这里等待过闸都要耽误些许时日。等上日不稀罕,耗上数十日也不是不可能,也因此久而久之这里就成这样了。就在这时,有一行三艘船越过众多船只从正中间水道往前驶去,惹来一众等候过闸的人们俱是羡慕不已。其中一艘民船上,有个书生模样打扮的人,大抵是第一次来京城,忍不住问身边的船老大:“这是哪家的船,我见明明不是官船,怎生他们就可优先通行,咱们却还要等在这里?”这船老大日里南来北往的跑,也是个懂行的,遂对他说道:“你恐怕不知道了吧,那是‘钱丰行’的粮船。”见这书生还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船老大心想他估计是第一次来京城,于是便与他解释这其中端倪。原来这等候过闸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官船为第一等,商船次之,最后才是民船。而第一等中还有一个特例,那就是负责漕运的船,以及各处往京城运送粮食的商船。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坐拥几十万老百姓,达官贵人更是众多。这些人都要吃饭,每天光粮食消耗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朝廷特意下令,往京城送粮的粮船可在通闸过关时先行。“那钱丰行可是咱大乾朝有名的大商行,各地都能看见他们的铺子,上至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下至普通老百姓各种民生用物,应有尽有。他们是做粮食生意起家的,发家之后也并未放弃老本行,京城最大的粮行就是这钱丰行的。”书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感叹道:“怪不得。”“所以咱们这些人还是老实等着吧,等商船过完就轮咱们了,我估摸着还要等五六天,耐耐性子,别急啊。”船老大敷衍道。听见不远处又在叫卖烤鸡,想着这连着多日困守在船上,菜盘子一天比一天寡淡,便对不远处一个黑脸后生喊道:“李狗子,你小子帮我跟那隔壁船上的人说说,帮我捎几只烤鸡过来。娘的蛋,这天天杵在船上,嘴里能淡出鸟来,咱们也打打牙祭!”李狗子一听要打牙祭,顿时一阵欢呼,就和隔壁船上的人套近乎去了,一口一个哥哥的,让人往前面递话好卖些烤鸡回来。书生还在那里连连跺脚叹道:“还要等这么久,我可是急着赶考,我听人说每逢会试京城各处客栈人满为患,经常进京赶考的举子找不到住处,这可怎生是好……”那船老大早就见怪不怪这种情形了,遂一面分心噙着笑看李狗子和隔壁船人套近乎,一面敷衍道:“莫急莫急,咱们这片儿民船上多得是来进京赶考的举子,你放心,肯定会让你在开考之前入京的。”书生一阵气塞。而此时,为书生所羡慕的那艘船上,正坐着卢家二房三房以及周家和梅家诸人。这十几年来,二房家的日子过得蒸蒸日上,食肆开遍了整个辽东府,更是万年县数得上号的大地主。而周进和梅庄毅两人的生意也十分红火,如今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老百姓,谁不知道有个‘钱丰行’啊。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行行业业都能插上一脚。而三房家借着和二房的这层关系,如今的日子也过得不差,卢明山是个会钻营的,早在多年前就借着钱丰行的货源开了个杂货铺。由小杂货铺开到大商铺,如今大小也算是个商贾了。更不用说是梅家了。梅家出了个‘金算盘’梅庄毅,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屠户之家。至于卢广智,做为二房家最有本事的一个儿子,先是中了秀才,三年后下场如愿中举,虽中举之后次年参加春闱落第,但两年之后再考却是状元及第。一朝成名,天下皆知。之后入翰林院任编撰,三年后期满,直接任了六科给事中。这给事中虽只是七品小官,但无奈官小权大,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稽察六部百司之事,可谓是天子近臣。所以如今的卢广智,虽年纪轻轻,但在京中也算是举重若轻一人物。大家都心中有数,这是新皇在当心腹来培养,若是无意外,这小子日后前程不得了。此次这番众人入京,就是特意来探望卢广智的,卢广智自打六年前中了进士,就一直久居京城,连着多年未曾回过家乡。家里人都知道他忙,忙得没时间抽空回来,可其他人也都忙。这不,还是卢广智连连往家中送信,家里人也实在是惦记他,才会相约一同上京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坐这船可真急人。”梅氏道。今年梅氏整五十,明明年纪不小了,从外面看起来却是才不过人到中年的样子。大抵也是最近这些年日子过得舒心,儿女们都好,也没甚让她可操心的,所以人显得年轻。“二嫂,你家别急,我听茹丫头说明天差不多就能到了。”说话的人正是乔氏。这多年过去了,乔氏一如往昔,只是头上添了些许白丝,眼角也多了几条细纹,但那说话带笑的样子却是一点儿都没变,都当婆婆的人了,嘴皮子还是一如以往的利索。“是啊,娘,都到京城脚跟儿下了,也不急在一时。”卢娇月在一旁插言道。她还是一如当年的娇美秀雅,一头乌发在脑后垂垂的挽了个斜髻,上面插了根金步摇,步摇上的金色流苏随着她说话的动作,微微颤动着,越发显得她明艳照人。时间待卢娇月很是优厚,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给她增添了些独属这个年纪妇人应有的成熟韵味儿。梅氏望了望窗外,与两人道:“不是我性急,而是坐这船太多事儿了,每逢到了过闸就要走走停停,关键这一路上的闸还挺多。”说白了,还是急。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少女,她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生得肌肤胜雪,明眸皓齿,眉若远黛,唇若点樱。尤其是那对漂亮的眼睛,睫毛又长又密,眼瞳又黑又亮,眼角斜飞上挑,明明是一身男人妆扮,可任谁都能看出她是个姑娘家。此人正是乔氏口中的茹丫头,也就是卢娇月和周进的大女儿周馨茹。点点长大后就不让人叫她小名了,总说这名字听起来就像个小奶娃。谁若是这么叫她,她就跟人急,久而久之大家就叫回她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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