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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安排，不过是挑选最好下刀的那只肥鸡。借助南康公主的手，再动一动埋在建康的钉子，促使事情加速，尽快让他们朝射阳&ldo;下手&rdo;。如此一来，桓容才能正大光明的盖帽子，抓着鸡脖子威胁猴子：说，你服是不服？！&ldo;好。&rdo;桓容没有迟疑，&ldo;事情宜早不宜迟，尽快解决射阳之事，另有要事待办。&rdo;贾秉微感诧异。&ldo;明公所言何事？&rdo;&ldo;我和秦氏做了一笔买卖。&rdo;桓容铺开竹简，选了一支笔，随意道，&ldo;趁着秦氏和氐人交战，从长安附近市回人口。如果能抓到氐人贵族，还能顺手换些金银。&rdo;贾秉顿住。&ldo;明公所言确实？&rdo;&ldo;啊。&rdo;桓容落下一笔，头也没抬。贾秉眯起双眼，&ldo;性度洪量，仁而果决，孙仲谋乎？&rdo;&ldo;秉之说什么？&rdo;桓容没听清，抬头看去。&ldo;仆言明公睿智。&rdo;贾秉拱手，笑容格外明朗。看着这样的贾舍人，桓容激灵灵打个寒颤。&ldo;秉之可否别这样笑？&rdo;&ldo;为何？&rdo;笑还不对？&ldo;太过吓人。&rdo;贾秉：&ldo;……&rdo;我说有就有桓容的书信递送建康，恰逢寒食节。建康城中，家家户户不生烟火，台城之内亦以干饭和醴酪为食。司马昱登基不久，遇寒食节不朝，终于亲往长乐宫，向群臣释放出信息：晋室关系渐有缓和，只要太后安心留于长乐宫，必当享有尊荣。只不过，以褚太后的性格，此事明显有一定难度。朝堂上风雨不歇，君臣并立，各家争权，台城内同样不得平静。权力是一个恐怖的漩涡，一旦身陷其中，想要拔出脚来几乎成为不可能。唯一的例外是司马奕。他的确脱身而出。付出的代价是成为废帝，终身囚禁在方寸之地。这样的下场，司马昱和褚太后都不会接受。所以，他们会继续争、继续夺，直到彻底分出胜负，掌握整座台城为止。&ldo;陛下。&rdo;&ldo;太后。&rdo;褚氏是太后，司马昱是皇帝，按照惯例，该是后者先问候前者。偏偏司马昱的辈分高于褚太后，撇开尊号，褚太后还要唤他一声叔父。如此一来，两人见面难免尴尬，彼此称呼就是个不小的问题。好在两人历经风雨，都非等闲之辈，片刻尴尬之后，由褚太后先开口，司马昱自然还礼，随即坐于殿中，彼此寒暄，气氛热络，笑容温和，半点不见几月前的剑拔弩张。&ldo;眨眼又是一岁。&rdo;褚太后感叹道，&ldo;今年春雨连日，想必是个丰年。&rdo;司马昱颔首，端起茶汤送到嘴边，貌似饮了一口，实则借长袖遮掩，连碗边都没沾。&ldo;祭农之后即为春耕，皇后之位空虚，祭桑之礼需太后主持。&rdo;褚太后没有推辞。司马昱嫡妻早丧，自去岁登位，仅封了几个淑仪，椒房空虚至今。事实上，他本可以立后。王淑仪、胡淑仪和徐淑仪皆出身士族，都曾为他生儿育女。虽然儿子早夭，依身份背景照样能登上后位。司马昱迟迟未下决定，不过是将后位当做钓饵，鱼竿握在手中，钓着三人背后的家族。想要更进一步，势必全力扶持于他。无法同士族和权臣对抗，那就想方设法分化拉拢！褚氏和庾氏一度鼎盛，在朝中掌握权柄，说一不二。没道理他们能做的事，联合三家都无法达成。司马昱决心重振晋室，不求一言九鼎，至少要移开头顶的利刃，不被&ldo;篡位&rdo;和&ldo;禅位&rdo;逼得夜不安枕食不知味。&ldo;陛下，&rdo;褚太后抚过腕上的玉镯，状似无意道，&ldo;郡公主的食邑定下，为何没有余姚？&rdo;&ldo;在嫁入桓府前，余姚已受册封。&rdo;司马昱淡然回道。&ldo;这次是封食邑。&rdo;褚太后提醒一句。封号和食邑完全是两码事。前脚长乐宫宴生事，后脚就被撇到一边，授封都被落下，余姚会怎么想？不怨恨天子，九成会怪在褚太后的身上，以为是她不满自己，从中作梗。褚太后并非惧怕司马道福。事实上，司马道福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她担心的是宗室舆论。一旦被扣上&ldo;狭隘&rdo;&ldo;不慈&rdo;之类的帽子，想摘都摘不掉。有司马奕的先例，她必须步步谨慎，不能被抓住任何把柄。褚太后攥紧手指，正要再开口时，忽闻殿外宦者上禀，南康长公主和余姚郡公主请见。&ldo;南康和余姚怎么碰到一起？&rdo;南康公主搬入青溪里，满朝皆知。两人一同请见，不是凑巧就是另有目的。褚太后扫了司马昱一眼，见对方未有表示，当即道：&ldo;快请。&rdo;话落，似突然想起什么，嘴角掀起一丝笑纹，莫名带了看好戏的意图。宦者退到殿外，传达太后之意。南康公主没有多言，迈步入殿，脊背挺直，长裙铺展，发上金钗熠熠生辉，气质肃然威严。司马道福落后一步，想到近日来的传言，不禁咬住下唇，心中涌现一股怨恨。两人行至内殿，南康公主仅向褚太后颔首，转而向司马昱福身：&ldo;叔父安。&rdo;司马道福不敢造次，恭恭敬敬行礼，老实的坐在南康公主下首。&ldo;数日未见，南康气色尚佳。&rdo;正月晦日之后，南康公主托病不入台城。褚太后派人去青溪里，人都没见到就被打发回来，一时间成了笑话。司马昱对此不置一词，更无责备之意，立场可以想见。今日入宫，南康公主的态度更加明显。对褚太后十足怠慢，却以晚辈礼见司马昱，这让后者更为舒畅，不顾褚太后难看的脸色，当面道出此言。无论本意如何，听在知情人的耳中都是讥讽，赤裸裸的嘲笑。&ldo;日前受了风寒，用过几副药才略微好些。&rdo;忽略褚太后僵硬的表情，南康公主笑道，&ldo;劳烦叔父挂心。&rdo;司马昱关心道：&ldo;冬冷春寒，还要当心。&rdo;&ldo;诺！&rdo;两人闲话几句，司马道福始终找不到开口的机会，完全成了背景，不免心中焦急。她特地派人守在青溪里，等着和南康公主同入台城。不然的话，纵然禁足结束，进入宫门，能不能见到天子还是两说。宫宴上一场大闹，事后的不同处置，让她彻底明白自己的处境。身边的婢仆战战兢兢，看着就心烦。唯有阿叶忠心，劝她息怒，不能负气伤了自己。又为她分析利弊，让她逐渐明白，在阿父的心目中，皇子始终重于皇女，从宫宴后的处置就能看出一二。&ldo;殿下被禁足，那位可是一点事都没有，甚至还得一套笔墨，几件玉器，青溪里都传遍了。&rdo;&ldo;天子重视皇子，那个昆仑婢也水涨船高，在台城内耀武扬威，还故意放出消息，引得城内沸沸扬扬，出门的健仆都有耳闻。&rdo;&ldo;殿下，要想改变处境，必须要取得权势。何妨忍一时之气，效仿汉朝馆陶公主？&rdo;提起旁人，司马道福或许不晓得。论起馆陶公主，她却是一清二楚。窦太后的亲女，汉景帝的同母姊，汉武帝的姑母兼岳母。在窦太后和汉景帝活着时，馆陶公主的权利之大，地位之高，纵观两汉，再没有一个公主能出其左右。后来的平阳公主也是仿效她的手段，为天子寻美，才有了卫子夫的出现。明白阿叶的暗示，司马道福不禁心中火热。她对桓济失望透顶，却对王献之求而不得。能设法抓到手中的，就只有地位、财富和权利！没有南康公主的政治头脑，也没有褚太后的果决狠辣，但她有另一个优势，她是司马昱的亲女！司马曜和司马道子再不情愿，也要唤她一声&ldo;阿姊&rdo;。司马道子年纪尚幼，可暂时丢到一边。司马曜已是外傅之年，并且长得高大健壮，可比舞勺少年。&ldo;年少慕艾。&rdo;四个字闪过脑海，司马道福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以己观人，想到未及豆蔻，初见王献之时的心动，设想司马曜沉迷美色的不堪情形，顿时心中一畅，郁气一扫而空，不由得笑出声来。至于阿叶为何如此聪明，她毫不在意。阿叶出自琅琊王府，未入桓氏前就跟着她，生死全操于她手。如果一直忠心，司马道福不介意给她一场富贵。胆敢生出二心，下场只有城外的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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