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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何如初这么答,刘妈妈自是一笑,指着不远处酒旗下一名约摸二十上下的年轻人说:“那是刘大家的长子,是个吃苦耐劳肯上进的,家中长母去得早,刘大也没有续娶。家中条件算不得上佳,但胜在人口简单,刘家小子有一手好木工活儿,家里有水田有鱼塘,山地林地都有,是个殷实人家。刘大当年就是我作的媒,做事儿勤恳,为人踏实,刘家小子也识得几个字能算会写。”
嫁过去不愁吃穿,不用担心争宠夺爱、家产财产、婆媳关系的那种人家,只要踏踏实实生几个孩子,肯定能过得不错。
但是,何如初细细一看发现这刘家小子连直眼看人的眼神都没有,躲着人群捱着墙根儿走,这样的男人她也不说好与不好,不符合何如初都接受不了。虽然她也想着,这样的人好打发,可她实在咬不下这个牙。
这时代婚后出逃是桩大大丢脸的事,何如初只怕自己前脚刚走人,这位后脚就被各种唾沫星子给淹死了。其实若是可以,何如初也想选个能踏踏实实过日子的,稳稳当当过上一辈子就能满足了,反正她也从来没有期待过爱情这玩艺儿。
刘妈妈见何如初没有应话又拉着她看了几个人,何如初都没有应声,她也知道刘妈妈用了心,挑的都是算眼下境况中上上之选,这也闹得何如初挺不好意思:“刘妈妈,我只是拿不定主意,头回要为自己做这样的决断心里慌张,请刘妈妈容我再想想。”
“不碍事,如初姑娘且慢慢思量,总是终身大事,要仔细考虑才好。”刘妈妈倒也见怪不怪,像何如初这样挑来挑去决断不了的她见得多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点头应是,何如初苦着脸低着头,内心无比忧伤,她现在多希望晴空来个响雷把她一下给劈回去。
只不过响雷是没有的,拦路的石头倒有一块,她低着头走被身边的人一带差点儿摔个结实,这还没站稳呐,就被石头给硌着了。好在没摔个结实,否则可是丢脸得很,关键的关键是脸没丢怀里抱着的海棠花丢了,刚才她在院子里折的,整个街面上她就没见过这颜色的海棠花,独特得想忽略都不行!
站稳身子抬起头,何如初发现自己抱着的海棠花正落在个穿着灰色袍服的男人手里,那人眼神深深的看不出什么来,面上无悲无喜一副波澜不兴的态度,这样的人最可怕。搁现代都属于何如初看一眼就会敬而远之的,她从前爱娇爱玩,这样的人玩不起来的……
“那……那个,先生,这是我的花。”言下之意,求您老人家了,还给我吧。
可是穿灰色袍服的男人看着何如初半晌没动静,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既不发一语也没有任何情绪或表情上的波动。何如初这会直想哭,这就是她最怕遇到的,伪君子或者君子,这是男人里最可怕的两个门类,一个不真一个太较真。
何如初莫明地看了眼天,心说我是招你了惹你了,最怕什么就偏来什么。
“我知道了。”说完灰袍男人就转身往外走。
留下何如初在原地伸着一根手指颤抖地指着,她这会儿就不想哭了,而是已经挂了颗眼泪珠子在眼角,回过身来苦着脸看着刘妈妈说:“刘妈妈,告诉我那位是谁,我看看能不能把花要回来。”
刘妈妈好一会儿没话,看着灰袍男离去的方向很久后,她老人家淡定无比地冲何如初摇头:“如初姑娘,那位怕不是本地儿郎,老身不曾见过。至于把花要回来,如初姑娘就是见到了那人只怕也要不回花来,给出去哪有再要回来的先例。”
“可……可是那不是我给的,刘妈妈您得救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何如初努力地把眼角的泪挤出来,水汪汪地红着眼圈儿看向刘妈妈,试图让刘妈妈帮她想想辙。
她这哭模哭样的让刘妈妈心里也不忍,略微一想便说:“这样吧,府上两位姑娘都有丫头随从护着,我便随姑娘抄近道赶到前边去截下那位。花怕是要不回来,把事儿说清楚倒是可以的。”
3.盛淮南
更新时间2012-2-298:00:09字数:3099
抄近路就是走小巷子,正街上人流拥挤跑不动,刘妈妈领着何如初走偏巷,一把老骨头也陪着心急的何如初跑。何如初一边心里满怀歉意,一边又不敢停下脚步来,明天那位万一真有这么想不开,真拿着花上何府去求亲,她就是想拒绝都拒绝不得。她递了花就代表也愿意,他接了花就代表他领受,而且她给的还是市面上买不到的胭脂色西府海棠,就是想否认也会被抽飞。
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到花市街口时,刘妈妈还在后头喊着:“如初姑娘慢些不用着急,这会儿人挤人的那位走不得那么快。”
确实像刘妈妈说的那样,那灰袍男走不得那么快,何如初和刘妈妈在街市口站了半晌才见着灰袍男拿着那束绝无仅有的花从人群里出来。这位眼睛直视前方,眼神就没有半点儿像四周乱晃的,在何如初看到他的时候,他的眼睛就直视着何如初,而且是眼睛看眼睛。
看人喜欢看眼睛的人往往内心无比强大……
而且被看到的同时,何如初有一种被x光扫射的感觉,似乎被洞彻明晰了一般。
“尼玛,老天爷,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初一十五拜拜,也从不上贡果灯油钱,所以您老人家就因为没收着贿赂哪哪儿都不让我顺遂。如果真是这样,我保证以后逢着初一十五就去寺庙里上香敬贡果添灯油钱,绝对不带半点含糊的,请您满足我小小的心愿吧!”如果现在身边有尊佛像,何如初绝对二话不说立马虔诚地拜倒,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漫天神佛都存在。
眼见着灰袍男越走越近,何如初思前想后,最后硬着头皮耷拉着肩朝灰袍男迎上去,刘妈妈见状小声地在何如初耳边说道:“千万莫提要还花来的话,只把事说明白便是。”
何如初点点头表示听懂了,然后继续朝灰袍男走过去,等两人走得只剩下一小段距离后,灰袍男停下来,何如初也停下来。她眼睛直直地盯着灰袍男手里的海棠花,十分想冲海棠花勾勾手指让它们自己回到她怀里来,可是这是多么难以实现啊!
不见灰袍男开口,也不见他动弹,何如初只能在心底给自己打气,这类人他见过,归属在可怕s+级里。至于要说为什么觉得眼前这人是这类人,行容举止不见半点多余的动作,绝对妥帖合规矩,整个人显得有礼,但这礼是建立在疏离冷淡的距离之上,这是一种高高在上的礼,一种就算是他低下头下躬身也需要仰望的礼。
总而言之,寻常的人没有这样的作派,而这种早就被她归类在最搞不定以及最好不要想着去搞定的类型里。
为了避免以后生事端,眼下最好打起精神来,要想着自己从前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别弱了自己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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