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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微微有些吃惊，但还是恭顺地应了&ldo;是&rdo;。大太太犹豫片刻，加了一句：&ldo;每人就以五百两银子为限吧！&rdo;又问大奶奶，&ldo;五百两银子，不少吧？&rdo;大奶奶嫁过来的时候不算田亩之类的就花了差不多五千两银子，五百两银子当然不算多。可五娘和十娘又不一样，她们是庶女……她忙笑道：&ldo;不少，不少。这置办东西也要看怎么个花法。&rdo;见媳妇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大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道：&ldo;等会我们合计合计，看余杭那边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动的，免得再拿钱出来置办田亩房产。&rdo;大奶奶忙点头应了，就有小丫鬟进来禀道：&ldo;许妈妈回来了！&rdo;&ldo;快进来！&rdo;大太太忙去趿鞋子，许妈妈却撩帘而入。&ldo;怎样了？&rdo;大太太急切地问，&ldo;元娘可还好？&rdo;许妈妈蹲下去给大太太行了个福礼，笑道：&ldo;您放心，一切都好。今一早，徐家的太夫人就去了永昌侯黄府拜会黄夫人，说是想请黄夫人出面试试姜家的口气。您就等着听好消息吧！&rdo;大太太听着双手合十朝西边拜了拜：&ldo;阿弥陀佛！您要是保佑我们家谆哥一切如愿，到时候我一定给您重塑金身。&rdo;大奶奶和许妈妈都笑起来，许妈妈更道：&ldo;您就等着准备金箔吧！我听陶妈妈说，今一早太夫人临走前还特意去见了大姑奶奶，把姜家的事跟大姑奶奶说了，还问大姑奶奶哪个好呢？&rdo;大太太听着很是高兴，笑道：&ldo;当然是姜柏家的闺女好啦！&rdo;&ldo;大姑奶奶也这么说。&rdo;许妈妈笑道，&ldo;还给太夫人摆道理。最后太夫人什么也没有说去了永昌侯府。&rdo;&ldo;她一向聪明。&rdo;女儿能摆布丈夫，大太太听着满脸是笑，问许妈妈：&ldo;吃饭了没有？&rdo;许妈妈笑道：&ldo;大姑奶奶赏了点心，还不饿，大太太可是有什么事？&rdo;大太太就让大奶奶吩咐厨房给送点吃食给许妈妈，又道：&ldo;正准备和兴哥媳妇算算帐，你回来的正好。&rdo;她话音没落，有小丫鬟来禀：&ldo;大奶奶，大爷让你治办一桌酒席。钱公子来了！&rdo;大奶奶闻言微微蹙了蹙眉，但还是吩咐那小丫鬟：&ldo;你去跟杭妈妈说一声，照着以前置办就是了。&rdo;小丫鬟应声而去。大太太若有所思，问大奶奶：&ldo;这个时候要治办酒席……可是有什么人常常来打秋风？&rdo;大奶奶笑道：&ldo;打秋风也不至于，只是来的勤。每次来了，就把家里的东西都仔细地瞧上一遍，什么李记打的太师椅啊、宋瘦梅的笔洗啊、多宝阁的狼毫笔，样样都认得。言谈之间又常常议论哪家酒楼气派，哪家的茶楼的茶好喝，近日燕京都上了什么样的新戏，谁谁主演，他又去哪位大人家拜访过，见了些什么稀罕物……不像是埋头苦读的人。&rdo;大太太表情凝重起来──她最怕儿子到燕京花了眼，没了读书精进的心思。&ldo;这人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哪里人？是监生还是荫生？&rdo;问得十分仔细。大奶奶估计对这个也很注意，答得挺顺溜的：&ldo;此人叫钱明，字子纯，四川宜春人。比相公大两岁，是个禀生。据说家里还有几亩田地，我看那行事作派，也不像是个穷苦的。可就是那打量东西的眼神直勾勾的，让人看了不舒服。&rdo;&ldo;是禀生？&rdo;大太太颇有些意外，&ldo;能到国子监来读书，应该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你不可以貌取人，怠慢了人家。看小不看老，说不定哪天这个人就会封相拜阁！&rdo;大奶奶忙应道：&ldo;娘放心，每次他来我都好酒好rou地招待。上次他说春熙楼的水晶烩好吃，我还特意差人去春熙楼买来招待他。&rdo;大太太满意地&ldo;嗯&rdo;了一声，想了想，道：&ldo;既然兴哥那边有客，你就先去忙你的吧！我这边有许妈妈呢！&rdo;大奶奶笑着应声而去，有丫鬟端了一碗煎银鱼，一碗椿芽炒鸡蛋，一碗白米饭进屋。十一娘见了，就端了两杯茶进去。&ldo;大嫂已经走了吗？&rdo;许妈妈正坐在小杌子上吃饭，看见十一娘进来，忙站了起来。大太太这才想起十一娘来，笑道：&ldo;你也回去歇着吧！&rdo;十一娘求之不得，笑着应声而去。许妈妈吃完饭，大太太和她商量着办嫁妆的事。&ldo;……淮河那边发了几次水，地也荒。不过，那是您的陪嫁……&rdo;大太太倒慡快：&ldo;也不拘这些了。把那些包袱都甩了。&rdo;许妈妈应&ldo;是&rdo;，认真地和大太太算起帐来：&ldo;这样说来，我们在虞县还有块山林，只能种些杂木，去年刚砍了一片，卖了六十几两银子……&rdo;&ldo;这个也算在里面。&rdo;许妈妈点头，提笔在账册上又记了一笔。正算着，元娘身边的陶妈妈来了。大太太和许妈妈微怔，大太太更是担心地道：&ldo;难道有了什么变故不成？&rdo;&ldo;许是我们早上送了人参去，大姑奶奶还礼来了。&rdo;许妈妈安抚着大太太，亲自去迎了陶妈妈进来。陶妈妈果然带了几匣子点心来，笑着给大太太问安：&ldo;说谢谢大太太的人参。&rdo;许妈妈接了匣子，有意回避，去了东次间放点心。陶妈妈趁机对大太太低声道：&ldo;夫人说，姜桂的夫人今一早已经回了燕京，让你明天带了小姐们去护国寺上炷香。&rdo;是要相看吧？大太太对自己几个庶女的相貌很有信心，她点头：&ldo;知道了！&rdo;陶妈妈目的达到了，闲聊了两句就起身告辞：&ldo;……这两天夫人身边的事多。&rdo;大太太自然能理解，没有留她，赏了二十两银子，让许妈妈送她出了门。待许妈妈回来，又吩咐她：&ldo;明天我带了三位小姐去护国寺上香，你去跟大奶奶说一声。&rdo;许妈妈应声而去。来回话的时候直笑：&ldo;……大爷那个同窗可真有意思。听说我们明要去护国寺上午，很热心的说要跟着一起去。还说，在我们家蹭了这些日子的饭，别的忙帮上不，可带个路，认个方向却是绰绰有余。&rdo;大太太听着笑起来：&ldo;这倒是个殷勤的。莫不是吃人的嘴短？&rdo;&ldo;那位钱公子长的倒是仪表堂堂的。&rdo;许妈妈就笑道，&ldo;就是一双眼睛太灵活了些，没我们兴哥稳重。&rdo;两人闲聊了几句，依旧坐下来算帐。……那边徐府的太夫人刚落座，手里端着的茶还没来得及啜上一口，徐令宜就来了。太夫人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茶，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儿子，忍不住笑道：&ldo;好多年没看到你这样急了。&rdo;徐令宜微微一笑。太夫人就吩咐身边的人：&ldo;我有话跟侯爷说！&rdo;丫鬟们曲膝应&ldo;是&rdo;，鱼贯着退了下去。太夫人就打趣儿子：&ldo;你不是说姜家要是今天一早没有准信来，就别提结亲之事了吗？怎么？怎么？怕我把事情办砸了？&rdo;&ldo;看您说的。&rdo;徐令宜笑道，&ldo;黄夫人是您自小玩到大的姊妹，您有什么话也爱跟她说，家里的情况她也熟，所以才请了她出面为谆哥的事走走过场。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是看您这个时候回来了，特意过来看看。&rdo;&ldo;算你还有点孝心。&rdo;太夫人听着微微点头，&ldo;黄夫人是留我下午在那里抹牌来着，可我心里有事，就回来了。&rdo;徐令宜微怔，仔细地打量母亲的神色：&ldo;出了什么事？&rdo;&ldo;你猜，我在永昌侯府遇到谁了？&rdo;太夫人微笑着望着儿子。徐令宜略略思忖片刻，迟疑道：&ldo;难道是遇到了姜家的人？&rdo;太夫人表情失望：&ldo;你这孩子，真是……也太耿直了些！就不能让我高兴高兴？&rdo;徐令宜却是眼睛一亮：&ldo;这样说来，您在永昌侯府真的见到了姜家的人？姜家派谁去见的您？是姜夫人还是管事的妈妈？&rdo;&ldo;都不是。&rdo;太夫人摇头，&ldo;是姜家一位姓陆的清客。&rdo;徐令宜眼中就露出了欣赏之色：&ldo;没想到，这个姜柏竟然有这样的手段。&rdo;不直接托人给自己递音，反而让门下谋士借太夫人去永昌侯府之际拜访太夫人。一来表达了他对这桩婚事的重视；二来借此机会告诉自己，我们姜家是有实力和徐家一较高低的。不过，既然摆出了这种势均力敌的阵势，那就是想谈条件了！他笑容愉悦。有这样一个盟友，怎能不让人高兴！&ldo;姜家来人怎么说？&rdo;太夫人见儿子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忍不住泼他的冷水：&ldo;那位陆先生说了，虽然姜柏很希望和我们家结下这门亲事，但他毕竟是做伯父的，还需要和姜松商量。&rdo;&ldo;那是自然。&rdo;徐令宜不以为意，&ldo;姜家这几年远离中枢，能窥视朝中局势的怕只有姜柏一人。他提出与我们家联姻，肯定会在姜家内部掀起轩然大波，自然得给时间他周旋一番。还有姜松，当年挂印而去，肯定是对朝廷有所不满，现在让他把女儿嫁到我们家来，只怕也不会是件简单的事。不过，总得来说，姜柏的反应我很满意。至少向我们表了一个态。至于成不成，那就看他的本事了。他能说服姜家的人，我自然乐见其成；他要是不能说服姜家的人，我也给了他机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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