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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说一句话,那团黑影就动一下。她温和地,缓慢有序的,一句一句说着,终于哄得那团黑影下了床,走入月光可及的范围里。
韩素澜这才看清他的模样。她心里抽痛,像是被密密麻麻的线紧紧缠住,而线头就牵在艾子言手里,不断拉扯。
他赤着一双脚,毫无知觉地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他穿着身皱皱巴巴的西服,一双眼枯井无波,头发凌乱没有打理,整个人从上到下一派颓废,哪里看得出清贵文雅的家主形象,只剩一具空洞的躯壳。
韩素澜皱起眉:“你在房间里多久了?”
艾子言不说话,只垂首盯着他。
韩素澜叹口气,张开双手:“抱我进去。”
见艾子言不动,她又催促:“快些,我动不了,你知道的。”
艾子言的目光慢慢落到轮椅上,然后又回到她身上。他一点一点仔细地看着她,从上到下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看得韩素澜都有些羞恼了:
“你在看什么?”
“太晚了,我很困,有什么想看的你明天再看。”
“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抱我进去呀。”
像是有些疑惑,艾子言歪歪头,慢慢抬起脚,一步,一步,往外走,又在门槛前站定。他又盯着韩素澜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抬腿,跨步,像个机器人那样僵硬地跨过门槛。
然后,他鼻尖动了动,眼睛突然有了光彩,叁两步走到韩素澜面前,蹲下身抱住她:“小澜!”
韩素澜松了口气,心里却还是揪疼。她回抱住艾子言,手隆着他劲瘦的腰身,总觉得他好像又轻减了:“我回来了。你怎么这副样子,你在这里多久了?”
艾子言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他皱起眉,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子过了多久:“这是我7号穿的……”
还好,也就一天。韩素澜松了口气,摸摸他柔软的短发:“快去洗个澡打理一下,太晚了先睡觉,有什么事我们明天说。”
艾子言嗯了声把她抱起来,目光扫过阻碍她的门槛,神色有些不好看:“明天让人来把这东西拆了。”
“也不用。”韩素澜扫了一眼那檀木的门槛,这东西在外面也是千金难求的稀罕物,在这儿竟然拿来做门槛。但她也只是扫了一眼,作为杜家和艾家的”第叁个孩子“,她早习惯了这奢靡无度的事儿。
艾子言拧眉,“它拦着你的路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入内室。艾子言双臂环抱着她说了声开,室内灯光亮起,他又说了声关,门自动关上,将那一轮月辉拦在屋外。
他抱着韩素澜在床边坐下,一时竟舍不得放开她。
韩素澜懒懒地偎在他怀里,整个人都是松散的。
“子言,把我的腿治好吧。”
身后的肉体僵住了。
半晌,他默默圈紧她,头埋在她右肩,闷闷的,又固执地说了声“不”。
韩素澜不太在意他的拒绝,艾子言却匆匆放开她,说了声“我去洗澡”就要往浴室里钻。好不容易能和她正常交流,他哪里舍得惹她生气,只好找个借口先躲开。
谁料衣角被拽住:“我和你一起洗。”
他震惊地低下头,却看见韩素澜平静的眼睛。他整个人又变成木偶了,磕磕巴巴的回了句好,动作僵硬地把人抱起来进了浴室。
他把杂物扫开,把人放在置物架上,绿翡翠做的承重板有些窄了,不过很稳当。他低着头,不敢看韩素澜的眼睛,心里却仿佛有火在烧,他把领带扯下来,丢到地上,然后是外套,马甲,再是衬衫……韩素澜看着他慢慢将身体从衣服中剥出来,露出坚实的胸肌和流畅的腰线,再看着他抖着手解开皮带,弯下腰去脱裤子,包裹在白色平角短裤里的臀部圆润,长腿又白又直,他的脚很大,用力的时候青筋外凸,却一点也不影响美感,韩素澜眼睛盯着他的脚,看着它的动作,然后,很突兀的僵在那儿,头顶有些低哑的声音传来:“小澜……”
艾子言几乎没办法相信,眼前的是现实。他都要以为这是一场难得的美梦,要不然他怎么会看见小澜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赤裸的身体,唇边竟然还有一点微微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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