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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颅内似是有什么东西“崩”得一下断掉,胸口处像汩汩流出热血来,灵眉低唤一声,捂着心口歪倒。模糊中好像又有人掀开帐子,吃力睁眼,果见一个男子,简衣宽袖,他手一扬,纱帐落下,再一扬,帐内突然生出柔和的光来。疼痛让她顾不上害怕,心里也隐隐知道他会来似的,光亮中,那人的脸映出来,修眉狭目,淡然无情,清雅恍若谪仙。见她已痛得牙齿打颤,脸苍白若纸,那仙人一般的男子清笑,自言自语道,“看样子,已经快到第二阶。”“什么?”完全是下意识呓语。男子淡然道,“我给你服的,叫做‘牵心’,是用雀胆、鹤顶、藏红、雪莲,合着云南五蛊调制成,制这丹药的人已经死去,全天下也只余三颗,你好造化,竟得一颗。”那脸庞在灵眉视线里模糊成影,鹤来本不管她,徐徐又道,“这药发作有三个阶段,一曰焚心,心口须经焚烈之痛,二曰摄魂,摄人心魂,忘其本身,”说着深深望进她眼里,瞳仁中自己的影十分模糊,知她已进二阶,“三曰迷情。”“此物是情蛊中的圣药,能叫痴心者断肠,动情者心碎,无情之人牵挂。于宿主本身,却是一生只牵一人,直至终老。”他说到此节,声音倒有些苍冷。灵眉却听不见了,她已平复疼痛……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媚光潋滟,眼波如蛛网繁烟,她容色本属清灵,非凌红苕那样的艳丽逼人,此时脸庞隐现珠光,却是灵艳非凡,夺魂摄目。鹤来亦被那双眸子照的一晃,见那原本苍白的肤色变得半透明,繁光在眸子里一点一点收敛,是恢复神智的征兆,他用一块白绸将它们敷住。“中牵心之蛊,五日内是引蛊期,需日日经焚心、摄魂、迷情三阶,期间若能与男子交合便可缓解,如若不能,呵,只有自苦。五日之后,你的体ye便是蛊汁,凡吸入或渗入的男子,莫能逃‘牵心’也。”灵眉听到他说了什么,但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娇躯发热,所有的疼痛都化作渴望,扯掉眼上绸布,蛛网一样的眼波无言对上鹤来,她脉脉无语,可什么都说了,饶是他清心,亦是一呆,从袖中掏出一管玉箫,“我给你吹首曲儿吧。”灵眉攀住他袖儿,“你不怕外面听到吗?”“他们中了醉香,一时醒不过来。”鹤来不自禁低头,伸手想去触她青丝,不料那女孩儿突地攀住他,趁他未回过神儿,香扑扑的小嘴已经印上来,紧接着唇上一痛,鹤来怔住,猛一把将她拂开,然那创口已破,甜丝丝的唾液混着香气渗入其中,浅浅酥麻直牵到胸口。“好贱人,”撮住女子下巴,他声音恢复初时森凉,“你倒真是个尤物,现在就知道勾人。”灵眉目泛华光,抿抿嘴,“我好渴。”鹤来哼一声,再甩开她,翻身下床,不去看纱帐里那颗诱人的青梅团子,淡淡道,“本想吹曲帮你缓解一些,现下看,竟不用了。”飘然而去。第二日晨起,推开门,院内晨风习习,已有花草开放,扫院子的小丫头看见她,笨拙地欠欠身,转过去继续打扫,剪月则放下晾绳上的手帕子,跑过来,“夫人,您好些了。”一切都是那么正常。灵眉扶着门框,剪月又问了一遍,她方回过神来,“哦。”剪月关切地扶住她,小心翼翼,“您没事吧?”灵眉摇头,“你昨儿晚上,睡的好吗?”剪月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夫人昨儿叫我们了?奴婢一直睡的实,竟没有听到,剪云姐姐轻些,我去问……”“算了,”灵眉摇头,转身回屋,“我只是问问。”剪月垂手站在那里,觉得她今日怪怪的,那灵眉又唤,“剪月,”她忙答应,“等会子你去找四儿,让他空时来一下。”“他?”剪月还兀愣愣的,不妨背后被人捅一下子,回头一看,剪云笑掩耳道,“去找二爷啦!”周奉听说了,颇感意外,四儿一旁道,“爷,剪月在外头等话呢?”他哦了一声,淡淡道,“嗯,等我回来再说吧。”那四儿有些意外,抬头望他一眼,想,装啥呢这是,心里头嘀咕,脸上却笑道,“夫人第一次开口,这样好像……那个……”周奉看他一眼,哼道,“你知道什么,照原话回就是了。”那猢狲无奈,只得出去原话告诉剪月。剪月一听,“咦,这让我怎么回?”四儿道,“原话回就是了。”见她挠头,憨憨的,唤道,“回来,我问你,他们是不是拌嘴了?”剪月想想,“前儿晚上还好好的,昨儿头早上起来,二爷兴冲冲起身出去又回屋,被我们夫人抢白了几句。”四儿便猜是这样,笑道,“你便原话回去吧。”剪月跺跺脚,“好四儿爷,你问我我都答了,你也指教我几句,让我有个准话儿好回去。”四儿受用,笑笑道,“没事,你们好生准备着爷的晚饭就是了。”再说那周奉,虽出门办事,这一日都隐隐想着此事。若倚着他本性,早两条腿一径过去了,但他怎么说也是一风月场走过的风流子儿不是,心道二人相处以来,每每都被她抢白,一时好,一时坏,虽说自己是遂了心、如了愿,但总是他做小伏低,曲意奉承。得她点笑脸儿,自己便像喝了蜜一样,若她不耐烦,就像昨日一样,甩个脸子自己便无趣出来了,倒生一整日闷气。这样一想,那周奉越发不服,脑子里算盘珠子一扒拉,想,我为得她,付出这许多心力财力,至今却不得回应,岂不太亏,再者,前早上明明是她无理,若今日她一叫我就过去,岂不显得我成了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物儿了?26对影这周奉确忍得,当天里真就没过去。第二天一早醒来,乱七八糟做了一晚上的梦,尽是那小娘,一时哭、一时嗔、一时背了他欲要与什么人逃走的模样。洗漱时,四儿进来,周奉忙问,“可有甚么事?”四儿想,能有甚么事,忙回,“无他,只问二爷今儿个是不是先铺子里逛去,小的好备车马。”周奉才想到今日正值月尾,原当盘点整货,脸一沉,斥道,“自然,还问个屁!还不快去。”四儿一大早吃了排揎,暗地里撇嘴,心说你自找的憋一晚上火,只拿我们撒,但哪里敢吱声,忙不迭应声出去。一时周奉出来,四儿忙跑上来,“爷,车马都备好了。”见他掸袍子整衣领,一步三顿迟迟疑疑,咬着牙偷笑,不料那周奉猛转回身,四儿收起嘴脸,“我的爷,您就往杜娘子那边望望去吧!”那周奉面皮也绷不大住,咳一声,抬脚往西角门走去。不料叶灵眉刚起,周奉往里一望,团凳上仿佛一个身影,先问外面的剪月,“昨儿睡的怎样?”剪月摇摇头,“没叫我们,只是清早咳了一会子。”周奉丢开她,掀帘进屋。剪云见他来了,忙收拾了出去。周奉见灵眉,发也没怎太梳,只挽了个堕髻,更无妆饰,只插了只珠簪,清清瘦瘦的,踱上前,想说什么,又觉无话,只好又咳一声。灵眉早听到他声气,欲要张口,忍住了,侧背过身子。那厮这才凑上来,“妹妹。”灵眉不答话,只低下头。周奉闻得她衣领处点点幽香,又见些许融融碎发抚在细白颈后,心痒痒的,更凑近些,那白嫩肌肤便熨红一片,一时听她勉强道,“你又来做甚么?”周奉笑道,“我昨儿晚上便该来的。”灵眉闻言脸上一红,周奉见她不语,不由又是喜又是得意,憋了一晚上的迟疑之气全扫荡干净,心话早知道这样,原先就该渗一渗她,否则也不明白我的好来。心里这样子想,胳膊却将小娇人圈紧,柔声道,“妹妹脸色不好,是不是昨儿没歇好?”他这样一问,灵眉立时想起这两夜似梦非梦的光景,秀眉浅蹙。周奉忙问,“怎么了?”灵眉摇摇头,一会子说,“这边夜里太静,我有点怕。”周奉闻言一怔,继而大喜,忖度着她脸色,小心翼翼,“不若,便搬到我那儿去?”灵眉垂首不言,忽一下被他拦腰抱起,那厮嘴角眉梢如春风吹过,笑朗朗就向外唤道,“丫头,”灵眉忙掩他嘴,“你做甚么!”周奉笑道,“让她们赶紧收拾箱笼随你过去。”见她并不反对,知是真应了的,喜的发疯,猛转两圈,把个小娇娘转得头晕目眩,这才记起她身子尚不大好,慢慢带她坐下。灵眉一抬头,周奉双眼晶晶亮地盯着自己,又欢喜又有些得意,她下意识就想躲,却被一根手指别过脸儿,那厮低下头,“一日不见,如经三秋。”灵眉心中有事,不知如何回答,那周奉倒也不需她言,灵眉低下头,一时无声。走到前院,正碰上鹤来。两厢里见过,那贺公子见这位满面春风,笑问何事,周奉抿嘴不语,鹤来便问灵眉的病,周奉道,“内人的病大好了,不才还要好生谢过李大夫先生。”鹤来让过,又道,“嫂嫂身子娇弱,又有不胜之态,美人需养,周兄得此佳人,必要好生珍惜,万万不能磨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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