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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1页）

&esp;&esp;殷夫人还是哼哼哈哈的，心里却是一喜，四五年之后方才成亲？阿远可等不了那么久，必是要先成亲、先生子的，到时么，阿远的孩儿便是，只好拉扯别的，“素敏长在京师，自□好的皆是名门贵女，来往于伐阅门第；素华长在南京，住惯偏僻幽静之所，嫁给阿雷，陪着父亲在乡间居住，正是相宜。”

&esp;&esp;徐次辅神色淡淡的，“南京是太祖皇帝定都之处，怎么在夫人口中，好似是乡下地方。”伯启一家住在凤凰台，开国时便是功臣勋贵争相购置私家园林之地，你一直当作是荒郊野外，真是岂有此理。

&esp;&esp;殷夫人忙道：“我哪敢看不上太祖皇帝定都之处，不过是说素华性子幽静，适合乡居。素敏这孩子，打小被我惯坏了，还是在京城给她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过安富尊荣的日子。”

&esp;&esp;大概是为了让自己的话语更有说服力，殷夫人特意提起几位贵妇，“安国公夫人正为幼子择配，对咱们素敏很是满意呢；严首辅最宠爱的孙子也有十六了，首辅夫人回回见了素敏，拉着小手夸个不停。相公想想，这两户人家，岂不是比阿雷有前程？”

&esp;&esp;“还有平北侯夫人，见了素敏亲热的很，从手腕上取下玉镯相送。那镯子水头极好，老坑玻璃种，满绿，素敏爱的什么似的。相公，平北侯长子定了亲，次子可还没动静呢，那可是位年轻有为的一等国公。谁若嫁了他，进门便是国公夫人，掌管整个魏国公府。”

&esp;&esp;合着素敏就该在国公府、侯府、阁老府之间挑选，素华就该嫁给殷雷，在乡下陪着年迈的曾祖父？徐次辅温和看着妻子，“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了。魏国公到南京上任之后住到西园，跟伯启做了邻居，常来常往的。伯启说，魏国公年纪虽轻，做人周到，在伯启面前执子侄礼，从不托大。这果然是极好的，年轻有为却不骄矜。”

&esp;&esp;什么？殷夫人脸沉了下来，“伯启和魏国公做了邻居，怎么我竟是不知道？”徐次辅神色淡然，“没多少日子，才做邻居不久。”这有什么，京城离南京甚远，伯启家的事你不知道，在所难免。

&esp;&esp;殷夫人生了会儿气，跟徐次辅说了实话，“父亲有书信过来，替阿雷提亲徐家女孩儿。咱家嫡支嫡女唯有素敏、素华，相公说说，咱们许还是不是许？若许，究竟许哪个？”

&esp;&esp;“岳父大人开了口，岂有不许的。”徐次辅慢慢说道：“素敏和阿雷是嫡亲表兄妹，又是长姐，自是许素敏。夫人想想，许配孙女为的是岳父大人，自是素敏胜过素华。”

&esp;&esp;殷夫人气极，板着脸说道：“你不疼素敏，我疼她！我定要她风风光光嫁到京城名门世家，能时时回娘家，能时时回来看我。素敏娇贵的很，才不会嫁到乡下去。”

&esp;&esp;徐次辅在文渊阁跟朝中一帮大佬斗智斗勇大半天，回到家还要跟妻子计较家务事，也觉疲惫，“素敏不能嫁到乡下，素华便可以了？也罢，京中咱们还有族人，嫡支近派的女孩儿，也很有几位年貌相当的，你再看看。”

&esp;&esp;殷夫人心里一动，怎么没想到这个呢？父亲只说了徐家女孩儿，又没指定自己这一支。三老太爷家中子孙众多，曾孙女得有十几位吧？她们妆奁又不丰厚，能嫁到殷家去，也很不坏了。阿雷俊秀斯文又有才华，只是祖母、母亲守寡多年，未免有些难伺候。若是有位性子温柔的姑娘嫁过去，把婆婆、太婆婆小心翼翼服侍好了，日子也是不差的。

&esp;&esp;虽是有了这个好法子，殷夫人却是闷闷不乐。素敏这孩子日日承欢膝下，何等乖巧可爱，他却只惦记素华，只为素华着想！想想真是让人不服气。

&esp;&esp;徐次辅起身要到外院书房歇息，殷夫人忙拦住他，“伯启快该进京述职了吧？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带孙子、孙女进过京，今年让他把儿媳妇、孙子孙女都带回来，咱们全家团聚一回。”

&esp;&esp;徐次辅微笑点头，“夫人说的有理，是该全家团聚。”说完，转身出门，去了外院书房。殷夫人恨恨，我倒要看看，你那宝贝孙女素华回来了，敢不敢还自称什么徐大小姐！还有那不孝的继子、继子媳妇，当着我的面儿，还敢不敢忤逆！

&esp;&esp;殷夫人这大半生什么事都顺顺利利，唯有一点，丈夫是娶过的，且原配留下有嫡子徐郴。有徐郴在，时时刻刻会提醒到殷夫人：自己是继室。可想而知，殷夫人有多么不喜欢徐郴，不喜欢徐郴一家。

&esp;&esp;西园，张憇吩咐侍女们打扫、收拾屋子，忙的团团转。安冾看不过眼，“五舅舅不在意这些，您不必这么折腾。”张憇冲她挥挥手，“小孩子家，懂什么？你五舅舅虽不在意，五舅母是很讲究的。”阿悠这丫头，衣食住行，无一不精。

&esp;&esp;安冾清秀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张憇一边忙碌一边跟她唠叼，“你五舅舅、五舅母大老远的过来，一路奔波，岂有不劳累的？这回了自己家，怎么着也要让他们舒舒服服的呀。”

&esp;&esp;安冾不知想到了什么，小脸上露出笑容，“五舅舅、五舅母出门从不带阿橦表姐的，您和爹爹出门，回回都带着我。娘，您真好。”没跟五舅母似的，把阿橦表姐一个人扔家里。

&esp;&esp;“客气客气。”张憇百忙之中，回过头认真看着女儿，“其实我没打算带你的，想把你寄放在外祖父家里，或是命你哥哥嫂子照看你。是你爹爹不同意，舍不的把你丢下。”

&esp;&esp;“您真不会花言巧语。”安冾站起身，秀气的小脸上满是嫌弃之色，“不跟您说了，我去寻爹爹玩。爹爹可会说话了，才不像您这般煞风景。”

&esp;&esp;张憇白了女儿一眼，“圣人说过，‘巧言令色，鲜矣仁。’”安冾一脸严肃，“圣人也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您不也爱听顺耳的、好听的？既然您爱听，干嘛不能也说给旁人听听？”

&esp;&esp;“成啊，赶明儿我闲了，说给你听。”张憇指指厅门口，示意安冾可以走了，“其实是你记性不好，小时候的事全忘光了。你小时候，我抱着你说过两大车甜言蜜语呢，你只会啊啊啊。”

&esp;&esp;安冾凝神想了想，“听您这么一说，我觉着自己还是个蛮有福气的小孩儿，我很高兴。”仰天笑笑，出门去了安骥的书房。

&esp;&esp;安骥正伏案写着什么，见安冾进来，随口问道：“怎么没去寻你徐姐姐玩？”安冾在他对面坐下，“徐姐姐不便来咱家了呢，我也不便上门。”

&esp;&esp;安骥停下笔，抬头问安冾，“怎么了？”仲凯做事一向周密，竟被徐家发觉了端倪不成，也太不小心了。安冾不经意说道：“没什么。徐姐姐的外祖母五月过寿，徐姐姐要抄一本经书做寿礼，表表孝心。”

&esp;&esp;安骥笑了笑，“原来如此。”安冾皱皱秀气的眉毛，“这些老太太们真是不讨人喜欢，自己也不知是真信佛还是假信佛，倒把小辈们折腾的够呛。”

&esp;&esp;安骥微笑道：“冾儿，不许胡乱说话。”这话心里想想便好，说出来做甚。安冾轻轻叹了口气，“我这是跟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爹爹，幸亏咱家没有老太太。”

&esp;&esp;像程姐姐，家里有位糊涂老太太，一家子跟着不安生。因着那位老太太纵容，秋姨娘竟能打扮的雍容华贵，明公正道的出门来西园看望程帛，简直让人不知说什么是好。

&esp;&esp;像徐姐姐，日子本来多舒坦呀，安庆那位陆老太太来了封信，她就要亲手抄经书了，真可怜。虽说抄经书可以当作是练字，可还是很别扭。

&esp;&esp;安骥温和说道：“这些琐碎小事，不必过多理会。冾儿，到书架上替我寻一本《山河志》拿过来。”安冾清脆答应了，“是，爹爹，我给您当小书僮。”

&esp;&esp;徐家书房，陆琝拿着本《礼记》翻看，默默背诵。门帘挑起，红袖穿着娇媚的桃红撒花袄，翡翠绫棉裙，端着托盘袅袅娜娜走了进来，“少爷，喝茶。”

&esp;&esp;陆琝淡淡看了她一眼，“说过了，你只管衣裳鞋袜，这些事交给小厮。”怎么又捧茶过来了？这是在徐家，不是在陆家。

&esp;&esp;红袖一口气堵在胸口，实在忍不住，掩口笑道：“快要恭喜少爷了，听说太太请严家大小姐到府小住，合府从上到下，无不夸赞严大小姐。”严家大小姐，是陆琝舅舅家的女儿。

&esp;&esp;陆琝细长秀美的双目冷冷看着红袖，“出去！”红袖被他目光所摄，不敢再说什么，曲膝行礼，退了出去。虽是遭了训斥，红袖心里却有一股子莫名的兴奋，少爷你也就是训我吧，有本事跟太太横去！

&esp;&esp;红袖出去后，陆琝心烦意乱，《礼记》再也看不下去，起身到书架上随手抽了本《诗三百》，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esp;&esp;信手一翻，竟是一首《鄘风。柏舟》。“母也天只，不谅人只！”八个字映入陆琝眼中，刺痛了陆琝的双眼。

&esp;&esp;☆、36百尔所思

&esp;&esp;母亲有意于严家表妹，陆琝一直是知道的，却从不赞成。严家表妹相貌端庄美丽，性子温柔大方，却少了分灵动，少了分举重若轻的气度，不能令人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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