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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呆滞的目光从元芥、老和尚、三无身上一一掠过，最后停在谢筱青脸上，缓缓道：&ldo;原来，那支刺中我心口的毒箭，不是幻觉啊……这三年，竟是我偷回来的吗?&rdo;他笑，越来越大声。道士说，府里有妖孽，原来不是说她，说的是自己啊!一个已经死去，却偏以尖人模样从地狱走回来的怪物。难怪，铜镜里竟照出那样的影子。&ldo;筱青，你怎么能答应那样的事呢!&rdo;他伸出手，抚摸着妻子苍白如纸的脸，&ldo;一生一世的笑容，换回这样一个我。还为那毫无根据的猜忌，差点要了你的命!三年，我一直以为是你的问题，从来没有想到过，害你&lso;生病&rso;的人竟是我!&rdo;&ldo;再让我挑一次，我还是会答应笑面仙子。&rdo;她的眼泪顺着他的手指滑下来，&ldo;但我会求他，再多给我三年。&rdo;他笑，眼中残留的光彩，渐渐暗去，喃喃道：&ldo;筱青，你知道么……我从来都不想上战场。当个石匠，未必不好。&rdo;一语说罢，他的的滑落下来，重重磕在地上。谢筱青瘫坐在他的尸体旁，不哭不说话，只死死拉着他渐渐僵硬的手，捂在自己的怀里，直到身心彻底崩溃，再支撑不住，终是昏死过去。&ldo;当初，我也让你想清楚的。&rdo;老和尚摇摇头，看了看三无，&ldo;是你自己选择去桃花河。我清楚告诉过你这样做的后果。就算有她一生笑容，也只能换已死之人三年时间。而且三年一到，谁都不知这不生不死的怪物会发生什么，也许伏地而亡，也许会有更危险的变故，就像刚才，若不是我知桃枝能镇邪，你们一个个早被这失去本性的家伙砍成肉酱了。还有那女子，交出一生笑容就意味着一生悲苦，不管他人做什么，她都感受不到任何欢乐。而且她还不能对任何人讲现事件原委，不是她不想，是因为她根本讲不出来，做了这样的交易，只要她一提起半个字，喉咙就会有如火烧，有苦不能言。这个，我也告诉过你。&rdo;&ldo;对，这些你都告诉过我。我知道这么做，并非好事。可我就是不能对她的要求，视而不见。我也犹豫过三年之后要不要回来，不如狠一狠心，当作公平交易，再无瓜葛，可，终是丢不下。&rdo;满室悲寂，可三无抬起来的脸，依然笑容如故，仿佛根本不知悲恸为何物。&ldo;师父，&rdo;元芥走到他身边，&ldo;想笑而汉有笑，与想哭而不能哭，究竟哪个更痛苦?&rdo;这一瞬间，她突然像个大人了。三无愣了愣，一时竟答不出来。&ldo;我觉得，可能后者更难过。&rdo;元芥摸了一颗桂花糖含在嘴里，&ldo;师父，这笑面仙子，你还是让别人来做吧。&rdo;&ldo;元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rdo;三无突然反应过来，诧异地问她。&ldo;天界曾有位无目神，专司刑罚。她有件刑具，名曰&lso;笑面&rso;，天界中若有哪位神仙犯了情戒，就会被罚戴上这个木雕的笑脸面具，一旦戴上，刑期不到，这面具是摘不下来的。因为它是戴在受罚者的心里，有它在，受罚者纵然遇上再悲恸的事，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不但不能哭，还会永远面带笑容。这各痛苦，实难言表。&rdo;她年喜新厌旧三无，继续道，&ldo;无目神寂灭后，有人偷走了这笑面，却没想到半路遗失，令这笑面从天河落下凡尘，掉进一条河里，天长日久，便成了精怪，还修成人形，做了个翩翩公子。这个只会笑不会哭的妖怪，因为无聊，便扮成笑面仙子，用妖力将人类的笑容取来，将笑容转为奇特的力量，替他们实现各种愿望。他的行为，被一班道士发现，自然不肯放过他。他虽是妖怪，却并不擅长与人打斗，被打到重伤，拼着最后一口力气逃进一座小庙。在佛堂，他遇到了一块被用作扫把柄的木头。&rdo;三无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老和尚。&ldo;阿弥陀佛，元芥还很小的时候，我就讲给她听了。&rdo;老和尚双手合十，&ldo;不说实话，这小魔星会拔光我的胡须。&rdo;&ldo;老秃驴还跟你讲了什么?&rdo;三无抓住元芥问。如果她什么都知道，为何这么久了，对他的态度毫无任何改变!&ldo;当然还讲了很多，比如……&rdo;她踮起脚，把嘴凑近他的耳朵，&ldo;比如，如何让你哭出来。&rdo;他一惊，旋即只觉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扭曲的漩涡，端木忍的尸体与悲伤的谢筱青，拽着佛珠的老和尚，还有嘴里飘荡桂花糖的元芥，离他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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