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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不过转念一想——
&esp;&esp;现在这局面,乱归乱,好在苏韫玉和楚明姣这两人之间还是老样子,清清白白,怎么看都对彼此没意思。
&esp;&esp;所以卜骨上的命定姻缘线是什么意思?总不至于他和大长老测出来的都是假象吧?
&esp;&esp;巧合到这种程度?
&esp;&esp;他自顾自皱眉,表示不解。
&esp;&esp;楚明姣并没有深入探究宋玢风起云涌,瞬息万变的内心,站在她的角度想,旁人能有这样的疑问太正常不过了。
&esp;&esp;是人都有好奇心。
&esp;&esp;女子细长的眉微往上提,随意一瞥,余光里,坐在身侧的柏舟沉静似水。提到这种人人都有些兴趣的事,他才好似被勾起了好奇心,抬眼淡然看过来,像是同样在等个回答。
&esp;&esp;“他吧。”她眼里倒衬着跃动的火焰,不知道从哪里开头似的,思忖半晌,才找到一句适合的:“——在我们族中,属于,天生耀眼,从小出名的那种。”
&esp;&esp;宋玢撇嘴。
&esp;&esp;真计较起来,江承函的身份,可不止一个“耀眼”“出名”能诠释得了的。
&esp;&esp;“结契时我们都还年少,以为空有一腔爱意,就能顺理成章战胜所有。”说到这,她像是倏而间意兴阑珊,不太想提了,顿了顿,草草含糊地补充:“但时间长了,两人的立场,观点,行事原则都会产生碰撞,碰撞多了,争执与吵闹自然接踵而来。”
&esp;&esp;“现在想想。”
&esp;&esp;“我自幼离经叛道,天生反骨,他却温润而泽,秉节持重到死。”楚明姣摊摊手,学着苏韫玉先前的动作,捡了手边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火堆里捣鼓:“当矛盾不可调和,谁也无法说服谁的时候,关系也就随之冷淡了。”
&esp;&esp;人的一生短暂又漫长,事实上,再炽热的爱都会消磨,再满溢的浓情蜜意都会冷却。
&esp;&esp;火堆被她没章法的动作捣得连着炸开几蓬火花,烟气也跟着升上来,苏韫玉赶紧给她比了个“停”的手势,认命地捡起了边上被自己丢开的木棍。
&esp;&esp;看到这一幕,她侧头抿了下唇,抿出个不大明显的笑,给人种毛绒绒的温暖之意:“关系不关系的,等这件事结束,招魂术成功,再看吧。”
&esp;&esp;“注意点。”苏韫玉没好气地道:“收一收你的笑,看清楚现在是谁,是哪个男人在为你赴汤蹈火,二十天不到,连生火的技巧都学会了。”
&esp;&esp;他太了解楚明姣了。
&esp;&esp;她自诩不是善茬,不是好人,她没法心怀天下,事事公正,可实际上,这颗在爱意的包围中成长起来的明珠,能自私,心眼能坏到哪里去呢?
&esp;&esp;听到她这句多少带点希冀意味的“再看吧”,苏韫玉就知道。
&esp;&esp;——这十三年来,楚明姣痛苦内耗到剑心濒临破裂,无以为继,却仍旧站在江承函的角度上为他考虑过。
&esp;&esp;为他考虑过神主的责任与不易。
&esp;&esp;楚家二姑娘实际是个再单纯不过的性子,有点犟,认死理,内心却分外柔软,当事实摆在眼前,江承函违誓在先,纵容着深潭这种东西越来越过分时,她无法接受。
&esp;&esp;所以她尖锐的长出刺来,不为保护自己,只是为了刺他。
&esp;&esp;这好像已经是她能想出来的,最极端的惩罚方式。
&esp;&esp;当闹过,刺过,利用过之后,楚南浔招魂有了转机,她就小女孩似的,宽慰自己,算了,和一坨不知变通的冰块计较什么。
&esp;&esp;他们两个又不可能真分开的。
&esp;&esp;想想,纯稚得有些可爱。
&esp;&esp;“我哪里笑了?”
&esp;&esp;楚明姣正襟危坐,唇角那两点极淡的梨涡旋即消散,她若有其事地理了理衣袖,似乎终于觉得在苏韫玉面前这样反复无常的很没脸一样,施施然引开话题:“反正就这么一回事,对了,凌苏的卦算出来了吗?今夜是凶是吉?”
&esp;&esp;听了她这么一番话,凌苏心里不由嗤的一声,想,都说楚明姣变化大,与往日判若两人,这哪儿变了,不还和从前一模一样呢么。
&esp;&esp;“还没呢。”他抛开两块卜骨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柏舟:“我算算。”
&esp;&esp;果真,换了个身份的帝师大人也没比神主殿下难哄多少。他自己应该不曾发现,视线落在楚明姣身上时,那双常年笼着厚重积雾,不显露真实情绪的桃花眼里,近乎将自己全然剖白。
&esp;&esp;一种深重涩然的情愫,随着她每一个字流遍全身,淌过四肢百骸,到最后,连唇齿间都开始发麻。
&esp;&esp;分不清是针扎般细密的痛楚,还是后知后觉尝出的微末甜蜜。
&esp;&esp;由始至终,在感情方面,江承函并不是占据主动地位的那个。
&esp;&esp;那是他最笨拙,也最为迟钝的一面。
&esp;&esp;说得残忍一点,就是楚明姣在用鲜活灵透的年华,引导不通肉体的神灵通晓情爱滋味。这个过程漫长而折腾,她从来不是个耐心的人,在与他相爱这件事上,大抵是将生平所有的耐性都搭了上去。
&esp;&esp;一开始,他并不知道如何心疼人,该怎么惹得女子欢心,不懂制造浪漫与惊喜。那些复杂的发髻,长长的辫子,繁杂的衣料香薰,他全不了解,是在后来的岁月中,一日日观察着摸索着学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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