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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班长觉得烦恼增加了。

&esp;&esp;今天他顾不上看那封情书，因为他注意到何春生已经慢慢地醒过来了。焦誓以缓慢的动作收拾着自己的书包，由于接下来要和何春生说话，他竟然有些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esp;&esp;那是害怕，还是好奇？或者两者都有？何春生会说出怎么样的话呢？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呢？也许会直接一拳揍过来？

&esp;&esp;焦誓想像假如真是这样，他该怎么办。也许因为自己是“老师的儿子”，对于长辈的嘱咐，焦誓总是完成得近乎认真。

&esp;&esp;何春生醒来了，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焦誓的书包还没收拾好，他怕何春生走了，就转过身来。

&esp;&esp;这是他和何春生人生中的第一次对视——应该说，这是何春生第一次正眼看他。

&esp;&esp;何春生看着他，何春生的眼神里有评估、审视、戒备和冷漠，但是没有疑问和好奇。大约是被这样的眼神摄住了，焦誓直到何春生背起他的绿书包，都没有勇气说出一句话。

&esp;&esp;“何春生！”焦誓第一次从口中喊出何春生名字，是为了阻止他离开，好好听自己说一句话。

&esp;&esp;可是对方当他是透明人，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走了。

&esp;&esp;焦誓记得那天特别热，何春生却穿着已经变短的冬天校服。大概是初一刚入学买的夏天校服早已小得不能再穿，何春生最近出现时都是穿着冬天的校服。

&esp;&esp;焦誓记得自己一路追随何春生，想和他说上话，却被他恐吓，要自己滚。而焦誓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也可能是看见了他从过短的校裤里伸出来的脚踝，也可能是因为他破旧的绿书包，也可能是因为他磨得脚后跟都矮了的塑料凉鞋，也可能是因为在食堂看见了他只要了白饭和包菜。

&esp;&esp;焦誓把红烧肉放在何春生面前的时候，是做好被他痛揍一顿的打算的。

&esp;&esp;可何春生什么也没有说，他把肉和饭全都吃完了，还把盘子舔了一遍。

&esp;&esp;焦誓觉得最饥饿的时候也只是军训时间长了那天，可是他知道自己有饭吃，爱吃什么就吃什么。他还是头一次看见人吃饭把盘子舔干净的。也就是那个时候，焦誓真正意识到了一个词——“贫穷”。

&esp;&esp;焦誓依然记得何春生那天离开食堂前对他说那句话的眼神，那是一种轻蔑，一种嘲弄，似乎隐约还有羡慕：“给点钱我，三千五千的，你有吗？拿不出来，就别说能互相帮助，好吗，同学？”

&esp;&esp;那一瞬间，好像连灵魂都被看透了，焦誓的手脚冰冷起来。没错，何春生在轻蔑他，轻蔑他嘴上说得漂亮，什么都不想付出，只想当个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esp;&esp;何春生什么都知道。

&esp;&esp;那天下午，焦誓一直在想何春生的话，直到陈辰来找他一起回家，焦誓都处于走神的状态。

&esp;&esp;“你看了没啊？那信？”陈辰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esp;&esp;“什么信？”焦誓一头雾水。

&esp;&esp;“情书啊！”陈辰推了焦誓一把，惊叫道：“你还没看？”

&esp;&esp;“啊。”焦誓从书包的角落里翻出那封信，心想可不能拿回家，被妈妈看见了又要惹麻烦了。

&esp;&esp;焦誓打开情书，阅读了一遍。上面的字很漂亮，也很有文采。里面并没有像过去那些情书一样提到他很帅，希望和他做朋友，反而是说听说他的成绩很好，希望能够有机会和他一起讨论学习上的问题。落款是空的。

&esp;&esp;焦誓对这封情书的主人有了些好感，但是这封信不像别的信一样有落款，他抬头，问陈辰：“谁写的？”

&esp;&esp;“你猜。”

&esp;&esp;“那就不必了。”焦誓把情书还给陈辰，“拿回去吧。”

&esp;&esp;陈辰拿着那封情书，笑得贱兮兮的，说：“是你称赞过的女孩写给你的。”

&esp;&esp;焦誓回忆不起自己到底称赞过哪个女孩。他仔细想了想，似乎在年级中他最有好感的女孩就是隔壁班的陈倩，她是隔壁班的班长，为人落落大方，擅长主持、唱歌和民族舞，焦誓确实觉得她的才艺很令人钦佩。

&esp;&esp;“你是说陈倩？”焦誓问道。

&esp;&esp;“说对了。”

&esp;&esp;“可是陈倩不是认识我吗？”年级的班长有一起讨论过活动，他和陈倩并非没说过话。

&esp;&esp;“她跟我更熟。”陈辰脸上贼笑不改，小声说：“我跟你说，你就从了吧，咱们年级，不，咱们学校找得出比她更漂亮的吗？”

&esp;&esp;漂亮？焦誓想起陈倩的样子——他对于漂亮不漂亮似乎没什么审美，他觉得长得好看的人并不多，大约何春生算是好看的。

&esp;&esp;由于对陈倩抱有钦佩和好感，焦誓并不认为这封信是求爱信，他觉得这只是一封想交朋友的信。他考虑了一下，对陈辰说：“我写一封信给她，你帮我拿给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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