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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晏和勾邙没有管颜无常那些人,以最快的速度撤离,然而奔向水玉另外一头的路才走了一半,十晏和勾邙不得不停住了。两人抬眼,看着面前高高的围墙,警惕四顾。勾邙朝后撤了几步,对身边的十晏道:“是迷宫,季九幽和盛连不知道对迷宫做了什么,这迷宫里化出的精怪竟然认了他们做父母。”十晏差点以为勾邙在和他开玩笑,但眼前的迷宫高墙却不会有假。陷入迷宫,难免一番纠缠,太耗费时间,十晏便领着勾邙想要绕路避开迷宫,然而无论他们怎么走,竟然都在迷宫的墙根下面。十晏心道不对,想要飞去高处看看,然而迷宫的高墙跟着他一道拔高,竟直接挡住了他的视线。但挡住的也只是他们要前行的那个方向,十晏索性抬目四顾,这一下,他和勾邙都愕然愣住了——肉眼所及之处,竟然都是迷宫的白色围墙!勾邙:“那个迷宫有这么强的法力?”十晏拧眉,落回地面,他走近了高墙,没有去触碰,只是感受这高墙里溢出的魔息妖法,然而叫十晏诧异的是,这魔息,竟然和季九幽身上的一模一样!“季九幽!”十晏豁然回眸,看向禁地的方向,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了,但他还是切齿地怒目道,“原来你还有后招等着我,好啊,好,好得很,不愧是九幽魔王!”勾邙闻言大惊,想到那个拿着皮球的小男孩,难道季九幽料到有后面的事,特意将自己的法力分出一些来,给了那迷宫?让迷宫来牵制住他们?十晏收回视线,回眸对勾邙道:“继续走,我倒不信这迷宫能耐到可以充斥整个水玉之界,只要有路,绕远了也一样出去。”两人又接着赶路。然而走了没多久,勾邙突然停住,他看向四周,问十晏:“不对啊,这条路我们好像已经走过了。”十晏看看四周,隐约也有相同的感觉,他抬手,拔出纯钧,在一棵树上砍了一剑:“先走再说。”勾邙心里突突突直跳,越发觉得不妙,他克制着,没说什么,和十晏一起继续朝前走,然而不多时,两人停在了一棵被剑划过一道口子的大树前,勾邙忽然就崩溃了。他们真的在原地打转!他们一直在同一个地方!——人间界俗称,鬼打墙。勾邙的心里状态突然一下子全面崩盘,勾邙、商虹都被抓了,他和十晏还走不出水玉,被拦在中途,季九幽和盛连真的被流放了吗?会不会,十晏说的都是假的,季九幽和盛连根本没有被困在禁地!勾邙崩溃得大喊,十晏见他这副形容,知道他对如今的情势不看好,没说什么,只看向周围,拿起纯钧剑,隔空劈了几下,几道剑气朝远处飞去,静默片刻,却是没有半点反应。但十晏知道,他们附近一定有人!他朗声道:“出来!”忽然间背后有动静,他警惕地转身,然而迎面而来的却是几道剑气,想挡是来不及了,只能架起剑硬抗,好在纯钧是宝剑,剑气都被剑身挡住,只有一道剑气擦到了他一侧的肩膀。但十晏却根本没有时间庆幸,因为他发现,这剑气,竟然就是纯钧剑的剑气——来自他刚刚辟出的那几下。意识到这一点,十晏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和勾邙身处的空间除了问题,有人利用空间,一直在摆布他们!十晏大怒:“滚出来!”不远处,几道脚步声传来,颜无常、孟望雀领着单铭和沈麻露了面。十晏一见单铭,便冷脸眯眼:“是你。”这个可以操控水玉空间的精怪。单铭朝他挑下巴扬眉:“是我啊。”沈麻在旁边抬手用力指自己,生怕别人不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似的:“我我我,还有我!”孟望雀看沈麻这副样子,憋着笑,颜无常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来,让我们最佳拍档给你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很简单,就是空间的调动,abc,也可以变成bca、cab,所以无论怎么走,只要空间一调,十晏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但空间调动却是需要钥匙,沈麻作为这个钥匙,在这期间发挥了极强的主观能动性。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简直棒得可以给他狠狠加个工资!勾邙已经几近崩溃了,他没有余江做事那么不顾头尾,也不像商虹做事讲求热血,他这种用脑子思考问题的人,在此时此刻,反而被逼得只想投降。留下十晏一个人面对颜无常他们。而听到这番解释,十晏不可思议地看向沈麻:“你是水与空间的钥匙?这不可能!”沈麻瞪眼:“哎哎,你这人说什么呢,我是不是钥匙,我自己不知道,还要你评判是与不是?”十晏死死捏着手里的剑,眼神闪烁,显然是在努力回忆什么:“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不可能是钥匙,他说过钥匙丢了的,他那时候明明说,钥匙丢了!”——当年,十晏跟着还是神使的盛连一起,用炉鼎清楚了混沌,为了防止炉鼎里的混沌逸散出来,再次污染幽冥,炉鼎不便埋入地下,神使便把那几十个炉鼎缩小了,放在自己洞府的博古架上,当摆设。有一次,十晏去神使洞府,见到博古架上的炉鼎,便问起这些炉鼎以后该如何处置。神使想了想:“找个时间,送进水玉之界里。”和往生树、轮回河一样,水玉之界的实体也是一件法器,十晏不明白该怎么进入水玉之界中,神使便给他解释了一番,本来还想展示一下的,结果一拍额头:“啊呀,我忘了钥匙在哪儿了,不会被我扔了吧。”十晏当时还对神使说:“再找找,说不定哪日便能找到。”可后来,却怎么也没找到,十晏后来在某日问起,神使便说:“找不到,丢了,算了,丢了就丢了吧,反正没钥匙我也能进去。”所以,直到后来他带着四妖闯入水玉之界内,也一直没有想到要寻水玉之界的钥匙,因为在他心里,那把钥匙,早就丢了。颜无常等人听了十晏喃喃自语的话,相互对视,不解十晏为什么会这么说,盛连当年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钥匙弄丢,他哪里有这番错误的认知。单铭却道:“没丢,我记得他和我说过,早年季九幽借去当痒痒挠借了一段时间。”十晏愣住,把水玉的钥匙当做痒痒挠,借给季九幽?不记得,不知道在哪里,以为丢了,其实是给了季九幽?十晏觉得荒谬,大脑一片空白。沈麻却在原地炸了:“什么?我还兼职干过这种活儿?那季总再怎么样也得给我加工资啊,我也算当过御用品的人!”单铭不顾场合,和他当面掐了起来:“别给自己脸上贴金,还御用品?你们季总那时候还不是魔王呢,做痒痒挠也是抬举你,你怎么知道他没拿你掏过阴沟。”沈麻:“掏阴沟怎么了!只要是季总用的,挠蛋蛋我都不建议,我就是御用品!”单铭冷哼:“屁。”沈麻炸道:“狗日的御用品!”单铭挑头:“你说什么?!”……不远处,勾邙面如死灰,一颗七窍玲珑心都暗了,跪坐下,十晏也是一脸颓败,纯钧剑哐当一声落到地上。他们败了。——从幽冥被割裂开、又与水玉之界分离的禁地,仿若是一块海里没有依靠的浮木,越飘越远,不知何处。季九幽心知这一点,却并不着急,他抱着盛连在雪山上寻到一片平地,用黑凌锥和树枝支了一间小木屋,床也没有,便搂着盛连,躺在木屋里。世界是安静的,时间也仿佛停止了,只有他和盛连两人。季九幽觉得心满意足,心里那些今生唯有两人的执念,在这一刻也得到了满足。大雪山大部分时候是安静的,偶尔会飘点雪,每到这时候,季九幽便会搂着盛连坐起来,看看雪。他知道盛连早晚会醒过来,或许就在某片雪花落下的刹那。——然而这份安宁,忽然在某一日就被打破了。左无惧站在木屋外,大喊道:“季总!神使!我们来啦!”季九幽从木屋出来,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你怎么在这儿?”左无惧还不知禁地这边也已与水玉割裂开了,兴奋道:“你们走之前,神使交代,让我们挪登葆山,登葆山把幽冥和禁地这边又连上啦!”季九幽一愣,先是转头看了眼屋内,又回眸眺望远处,果然,皑皑白色笼罩在一片圣光下,远处,果然就是被挪过来的登葆山。左无惧不知发生了什么,还好奇地把目光朝木屋里探去:“咦,神使呢?”季九幽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二话不说便转身回木屋,抱起盛连,飞身去往登葆山的方向。留下左无惧在原地大喊:“喂喂喂,季总!你们哪儿去啊!”不久后,季九幽落在登葆山上,有盛连在怀里,他没有被山上的禁制限制住,很快寻到了莲池。他抱着盛连,纵身跃入莲池,池水浸身,季九幽这魔物非但没有被圣洁的池水灼伤,他怀里的盛连,还眨眼间变回了本体原身的天山雪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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