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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节（第3页）

&esp;&esp;可恼的是复又睡着后梦境又开始了。这回却是李康，倒也不是噩梦了，俊俏依旧、冷漠与疏离也依旧，似乎那些甜蜜的时刻从未发生过一般，见了自己却似没看见般，匆匆一瞥而过，梦里的自己拼命叫他的名字，他却置若罔闻只顾着往前走，很快就只留下个模糊的影子，这个梦比噩梦更让人心寒。

&esp;&esp;不到五更天李曼便又醒了，心情极差。

&esp;&esp;外屋有一铜壶滴漏的摆设，盛水于铜壶，壶内置一刻有度数之箭，壶底有小孔，水下漏，视度数变化以计时。白天不怎么惹人注意的微弱“滴滴答答”之声这会子偏生隔着墙都恼人得紧。

&esp;&esp;“小莲！”李曼叫丫鬟。

&esp;&esp;丫鬟白日里不停劳作累得很，方才被李曼梦魇声叫醒了一次，伺候茶水时眼皮都在不停打架，这会子睡得有些沉了，李曼叫碧松之下茯苓多

&esp;&esp;如此这番折腾，小莲要留心隔着一堵墙外的铜壶滴漏，透过厚厚墙壁传过来“滴答——滴答——”的声音，这会子府里打扫的下人约莫已经要起床了，自留意动静，可再怎么也抵挡不住扑面而来的困意，很快就伴着滴漏之声沉沉睡去。

&esp;&esp;倒是李曼却再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像烙烧饼一般，直到外头泛起鱼白天光才复又迷迷糊糊闭了眼。

&esp;&esp;小莲睁开眼的第一件事，梳洗一概都顾不得，趿了鞋就小跑出去取那滴漏，只是取了之后也不敢拿回屋内，李曼仍在睡着，只好托了平日里交好的翠儿暂且搁在她房里。

&esp;&esp;“放在我这里尽管放心。怎么蓬头垢面的，被夫人瞧见倒要一顿好骂了。”翠儿虽不是贴身服侍主子的那起最有头脸的，但她娘姜婶儿却管着厨房，因此在丫鬟里头地位不低且消息颇为灵通。

&esp;&esp;小莲凑近了悄悄儿道：“姨妈家的小姐嫌这滴漏动静大，夜里就让我拿出去，这会子还没醒呢，我这才赶紧先拿你这儿来。”

&esp;&esp;看小莲的神色便知她夜里必定没睡好，翠儿同情地一叹气：“哎。”心道这差事比伺候府里正经主子还费神，回身拉开自己屋的抽屉，取了一个纸包出来，鼓鼓囊囊的。

&esp;&esp;“什么东西？”小莲正问着，就见翠儿已然将纸包打开，白霜状细粉，“怪俊的。”

&esp;&esp;翠儿神秘一笑：“好东西。”又拿了张纸下折了个兜儿状，从原先那包里倒了约莫半碗的量，递给小莲，“这是茯苓霜。”

&esp;&esp;果是尊贵物儿！小莲捧着惊讶道。原是攥典家送了两小篓来，据说打顶南边敬州运来，金贵得紧，不想七拐八拐姜婶儿家还能得上些。

&esp;&esp;依附于松根而生者称为茯苓，抱附于松根而生者称为茯神。茯苓有滋补和健脾的功能，而用白茯苓制成的茯苓霜又是茯苓的精华，作用更佳。鲜茯苓去皮磨浆，晒成白色的粉末，这种白色的茯苓粉末俏生生色如白霜，质地细腻，因而得名“茯苓霜”，为此小莲才说它“怪俊的”。

&esp;&esp;“这不比咱们府里买办买的外头那些个货色，这可是顶南边地界前年松柏出的，和了药，最是补人。”翠儿不无得意地向小莲科普，“最好得用人奶和了……”

&esp;&esp;到底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二人都捂了嘴低了声儿悄笑。

&esp;&esp;“这是什么话，我可到哪里弄人奶去。”

&esp;&esp;“牛乳也使得。”

&esp;&esp;小莲假意嗔怒道：“倒像是在打趣我了，牛乳府里倒有，难不成让我同小少爷要去？”

&esp;&esp;这承望翠儿才交了底：“不逗你了，用滚白水也好，每日吃上一盅，补身子再好不过了。”

&esp;&esp;这东西小莲倒也见过几次，譬如用茯苓细粉、米粉、白糖各等份，加了水调成糊状，再以微火在平锅里烙成的极薄的茯苓饼，还有隔水蒸后加了牛乳、蜂蜜做得的牛乳茯苓糕，不过都是伺候主子进食的时候，自己能尝上一尝那是想也不敢想的。

&esp;&esp;千恩万谢地收了，正想同翠儿再说上几句，絮儿迎头走过来：“只管在这里闲磨牙，夫人正寻你呢！”一眼瞥见小莲手里的纸包。

&esp;&esp;小莲连忙贴身收了：“我这就回去。”

&esp;&esp;絮儿知道那必定又是翠儿给她什么好东西了，心里又羡又妒，口里不饶人：“别鬼鬼祟祟的，打量谁不知道呢，哼！”

&esp;&esp;并没有等小莲，抢先一步在头里走了。小莲尚未梳洗，夫人那里又叫，心急如焚，冲翠儿笑着使了个眼色小跑而去。

&esp;&esp;栾夫人见到姗姗来迟的小莲很是不满：“听说你一大早就跑到旁的丫鬟房里闲聊，看来你这二等丫鬟的差事是当絮烦了？”

&esp;&esp;显然是絮儿在夫人这里给她点眼药了，小莲一边心里暗怪，一边吓得赶紧跪下，将昨夜滴漏的事从头到尾禀报了，栾夫人脸色才好转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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