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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路（第2页）

&esp;&esp;賑灾的队伍脚步十分紧凑，除了二餐一宿，完全是马不停蹄地赶路，李旭曦乘着顺风车，听着那些差役们嘟嘟囔囔地抱怨着路远艰辛，宋璟章怎样严苛刻薄，自己又如何掛念着家中老小和娇妻。终于，十天后的傍晚，一行人到达了一个稀疏的村落。

&esp;&esp;可能因为地处偏僻，寻常没有甚么旅客到访，村子里只有一间破破烂烂的小驛站，其馀都是些平常农舍，触目所及，尽是芦苇篱笆、草棚水井，间或有两三户养了鸡鸭和山羊，却连一个歇脚的茶棚都没有。

&esp;&esp;这么狭小的村庄，那支为数成千的官兵队伍实在挤不进去，便在村口旁的溪流边搭帐扎营，官差逕自勤快地围炉生火，有一些爱乾净的跑到溪边洗刷身体，另一些则席地而坐，焉头耷脑地在挨着马车轮子上睡死了。

&esp;&esp;领先马车的竹帘被撩起，两名男子慢慢吞吞地由车舆下来，正是宋璟章和方祈。因出门在外，二人皆穿着常服，只见某位类似队长的官差恭谨地对他们说了数句话儿，便带着人进了一个大营帐内。

&esp;&esp;李旭曦并没多去理会，趁着差役忙得不可开交，从一堆麻布袋子中溜了出来，沿着小溪侧边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距离队伍不近也不远，在一棵老树的盘根空隙中搭起帐篷来。末了，他跑到村子里逛了一圈儿。

&esp;&esp;这里离沼陵冈还有好长的一段路程，仍未受旱情影响，庄稼穀物生得颇为鬱葱。他原本打算向农民买点鸡蛋和地瓜饱肚，没料到乡村人家心性良善，却是不肯收取他的银钱，李旭曦唯有客气地再三道谢。

&esp;&esp;总算能吃些像样的东西了……

&esp;&esp;李旭曦喜滋滋地用树枝拨弄着土坑里的柴火，将地瓜埋入，接着把盛了溪水的小铜锅子放在以石头堆砌而成的炉上。

&esp;&esp;那小铜锅子是从炊事班的包袱里偷来的，反正他们有那么多工具，少一隻铜锅不会察觉到。

&esp;&esp;野外的黑夜格外寂寥，晚空中万里无云，只有繁星点缀，李旭曦坐在草地上望着天边，犹自琢磨哪一颗是北极星。

&esp;&esp;等了一刻鐘左右，铜锅的水噗通噗通地滚开了，他小心翼翼地放入两颗鸡蛋。

&esp;&esp;忽而，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突兀地划破了寧静，声音不大，感觉却很近。

&esp;&esp;士兵都聚集在营地里头，这里荒山野岭，会是甚么东西？

&esp;&esp;李旭曦当下警觉起来，左手举掌，右手握拳横着往掌心一拍，转眼间便拉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来。他拾起一根燃烧着的树枝，放轻脚步，抑压着呼吸，如履薄冰般朝发出响动的方向踱去。

&esp;&esp;大约十来步之后，靠着微亮的火光，依稀可以看到一个晃动的人影蹲在碎石子上，正弯下腰，俯身面向溪流。

&esp;&esp;他定睛一看，但见一大片雪白的皮肤，沾满了点点水珠，在摇曳的火花下，映出粼粼的光。

&esp;&esp;这人居然没有穿衣服。

&esp;&esp;「何人？」

&esp;&esp;那人察觉到身后突如其来的光亮，吓了一跳，低喝了一声，慌张地抓起放在岩石上的袍子，掩盖住下身转了过来。

&esp;&esp;李旭曦将手上的火把轻微向前一递，那人的面容便清晰可见。

&esp;&esp;一张净白柔和的嘴脸，冷冰冰的眼神，不是方大人还会是谁？

&esp;&esp;「你……」

&esp;&esp;「呃、那个，我……」

&esp;&esp;「李旭曦？」方祈半瞇起眼睛，语带疑惑。

&esp;&esp;没想到骚扰了人家洗澡，李旭曦顿时觉得有些尷尬，吱吱唔唔的，不晓得要如何说话，目光却停在那如玉一样细腻的胸膛上面。大概因为受了凉气，胸前两朵红梅微微突起，在红红的火光下鲜艳欲滴。他的眼珠子竟是一下子移不开来。

&esp;&esp;「你在看甚么！」光着身子，被陌生人直勾勾地观看着，方祈心中涌起一股羞恼。这廝好生无礼，眼见自己赤身露体的，却丝毫不懂得回避。他怒瞪着李旭曦道：「还不快背过身去！」

&esp;&esp;「对、对不起。」被他吆喝一声，李旭曦忙不迭收敛心神，正欲转身，堪堪扭头之际，视线馀光却不经意地瞥见，在那圆润的肩膀上，隐隐约约有一个淡色的印子。

&esp;&esp;与周边洁白的肤色不同，是很浅很浅的粉红色，痕跡若隐若现，那轮廓就像……

&esp;&esp;桃花。

&esp;&esp;「你，你想干什么？」

&esp;&esp;将火把插在泥土上，李旭曦急切地踏前两步，抓住身前人的肩膀，将他牢牢地固定在原地，低下头仔细地端详。

&esp;&esp;「你…你放手，放开我……」方祈哪里知道李旭曦此举何故，只觉得这人忽然色心大发，一隻手仍隔着布料按住羞处，另一隻手无措地推开他，又扭动着身体想挣开肩膀上的大手。

&esp;&esp;小猫爪挠似的力量，李旭曦自是纹丝不动，盯住那弯弯曲曲的形状，虽然不甚明显，但它确实是一朵桃花印。他不禁怔了一怔，诧异地抬眸，「这个……这个是胎记？」

&esp;&esp;「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方祈挣扎不果，内心腾起几分惊惶，眼角慢慢地红了起来，可是嘴上仍旧倔强。

&esp;&esp;李旭曦瞧见他眼泛泪光，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这才惊觉自己的唐突，訕訕地松开了手，说道：「对不起……」却猝不及防一道掌风迎面而至，眼前一下恍惚，半边脸颊便已感到火辣辣的痛。

&esp;&esp;方祈冷声道：「转身。」

&esp;&esp;嘖，下手真狠呀。

&esp;&esp;李旭曦捂住腮帮子，依言地背过身去。

&esp;&esp;面对着昏暗的丛林，衣料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地在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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