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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杂事（第2页）

&esp;&esp;李旭曦眨巴一下眼睛。

&esp;&esp;一道赶路？

&esp;&esp;他这样算是报恩吗，还是在担心？

&esp;&esp;「小哥，你是头一趟出远门吧。」

&esp;&esp;「对……」

&esp;&esp;轮轴咯咯地转动，马车随着凹凸崎嶇的地势忽起忽落，把李旭曦颤得骨头快要散架似的，只得紧紧捉着车軾稳住身体，还要留神背后的书篋，心道：原来坐在前头比在后面摇晃得更加厉害。

&esp;&esp;「我叫何小虎，你高姓大名？」

&esp;&esp;「李旭曦。」

&esp;&esp;车把式口中噙着一根稻草，轻轻松松地操纵着轡靷，「家住何处啊？」

&esp;&esp;「西域……刚迁到朱雀城。」

&esp;&esp;车把式惊讶道：「哎，原来是异邦人，为甚么要去沼陵冈？那边最近不太平啊。」

&esp;&esp;黄土飞扬，李旭曦把前额抖下来的幅巾拉扯好，半瞇着眼睛道：「寻人。」

&esp;&esp;只是没想过连沼陵冈的边儿都还未看到，那傢伙就自个儿送上门来。

&esp;&esp;车把式闻言，微微地晃了晃头，「我看小哥是寻不到了，那地儿现在兵荒马乱的……」

&esp;&esp;马车一个急弯，李旭曦差点儿盪了出去。

&esp;&esp;「你能不能把车子驶得稳一点……」

&esp;&esp;「小哥，已经很稳了……」

&esp;&esp;白驹过隙，风尘僕僕，转眼又赶了半个月的路，賑灾的队伍越过平原，来到一座层峦叠嶂的山岭底下。

&esp;&esp;再往前走，便是去沼陵冈的官栈，如今已然被山贼佔据，周围丛林密佈，浓翠蔽空，表面上看起来甚为平静，可是在那繁枝茂叶的林海当中有多少埋伏，却无从猜测，巡案大人不敢轻举妄动，便下令官队驻扎在一百里以外的地方，先谋定计策而后动，也能让疲于奔命的差役稍作喘息。

&esp;&esp;一眾官差连日马不解鞍、衣不解带地赶路，皆是疲惫不堪，难得目下可以歇息，都显得相当高兴，虽然不至于完全松懈下来，但起码能够坐下来喝口水，吃点东西，打个盹，和伙伴们发一下牢骚。

&esp;&esp;「李兄弟，来。」

&esp;&esp;陈三郎拿着一个大竹勺，毫不吝嗇地舀了一碗满满的腊肉粥给他。

&esp;&esp;李旭曦忙伸手接住，礼貌道：「谢谢陈大哥。」

&esp;&esp;「客气甚么！」陈三郎呵呵一笑。

&esp;&esp;官差里都是粗豪之辈，不拘小节，喜爱交朋结友，这些日子李旭曦跟着他们餐风宿露，朝夕相处，不知不觉就跟其中一些熟络了起来。

&esp;&esp;李旭曦端起碗小小地呷了一口，但见那车把式捧着木碗咕嚕咕嚕地灌着，彷彿不觉得烫一样，末了，又狼吞虎嚥地塞了两大个馒头，用手背抹了一把嘴巴，往他那边瞥了一眼，说道：「小哥，中土的吃食还习惯吧。」

&esp;&esp;「还好，我对食物很随意……」

&esp;&esp;李旭曦没好气地一笑。

&esp;&esp;喝着粥，漫不经心的眺望远处那一片绿油油山脉，即便入了深秋，山地依旧长满鬱鬱葱葱的草林，顶峰弥漫着薄薄的雾靄，似有降雨，皮肤上也感觉到点点水汽，脚下踏着的草地亦是湿润，丝毫没有乾旱的痕跡，与传言十分矛盾。

&esp;&esp;真的古怪。

&esp;&esp;他随口问道：「宋大人有没有说，队伍甚么时候闯林子？」

&esp;&esp;「估摸在三天后。」陈三郎啃着肉乾，逕自添了碗粥，经验老道地说：「不过这也不好说，宋大人与方大人还在商讨对策，可能会延后一点，山贼手段狡诈，又熟知山形地势，两方对阵，吃亏的是咱们。」

&esp;&esp;何小虎嗤的一声，语气带有浅而易见的不屑：「跟个阉尹可以商讨甚么良策？老子不明白宋大人怎么想的，竟然捎来一个太监陪同监督賑灾，不男不女的，来管咱爷们的事，真是笑话！」

&esp;&esp;大概因为三人坐在营地的偏角处，距离宋璟章的营帐有点远，将近日落西山，其他官差大多用过晚膳后就进去帐篷休息了，没多少人经过，何小虎说起话来便不太顾忌。

&esp;&esp;「宋大人少时贵为三皇子伴读，常常在宫中出入，方大人被派来朱雀城之前，也是三皇子的书僮，他们算得上青梅竹马了，这么大的事儿，方大人出手相助属情理之中。何况……」陈三郎顿了一顿，忽而嘴角扬起一抹坏笑，伸出一根小指勾了勾，「方大人好像对宋大人，有点那个心思，此番长途跋涉，天天见面，总是有机可寻不是？」

&esp;&esp;李旭曦讶异地挑眉：「你知道的不少啊。」

&esp;&esp;「我跟着宋大人很多年了，许多事情都略知一二。」陈三郎解释道。

&esp;&esp;「那阉尹当不成男人，反倒想做小娘子来。」何小虎冷哼道：「无耻。」

&esp;&esp;就着这点闲话，陈三郎和何小虎又聊聊说说了一会儿，然而大部分都是道听途说，没有根据的传闻，并没甚么可以较真的，况且是人家的私事，李旭曦不太感兴趣，只是心不在焉地应酬着。

&esp;&esp;待吃饱喝足，陈何两人就自去值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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