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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1页)

&esp;&esp;阿喜与清欢听见声响,忙进到内殿来,钟离尔在略暗的寝殿内转首瞧着她们,清欢抿唇红了眼眶,扑通跪了下去。

&esp;&esp;钟离尔想要开口,却觉得喉咙沉重,阖眸半晌,方找回声音,“阿喜,你来说罢。”

&esp;&esp;阿喜走近,缓缓跪下去,尽量平静道,“回娘娘的话,娘娘昏睡三日,皇上昨儿下了道圣旨,族内入仕者百余,过半被贬,且位高者无一幸免……”

&esp;&esp;皇后瞧了眼二人紧握的手指,瞧着地砖上的阳光一寸寸挪移消失,不过是须臾光景的事儿,她轻声问道,“然后呢。”

&esp;&esp;清欢的啜泣声压抑得极低,阿喜咬牙,终究红着眼道,“老爷与公子俱革了职,定了结党营私的罪名,皇上念着老爷两朝元老的辛苦,圣旨云‘不忍刑杀,流之远方’,责令钟离一门本支流放崖州,明日启程……”

&esp;&esp;愈发放肆的昏暗中,皇后半晌无语,清欢与阿喜良久听皇后缓声道,“一去一万里,千之千不还。崖州在何处?”

&esp;&esp;钟离尔顿了顿,黑暗里有冰凉眼泪落在她手背上,字字切切念出最后一句——“生度鬼门关。”

&esp;&esp;清欢再压抑不住,膝行扑到皇后榻边哭道,“娘娘,娘娘……”

&esp;&esp;她只是反反复复念着钟离尔,却只字难言其他,皇后咽下眼泪,转首瞧她,目光悲悯如同座上观音,“你叫本宫做什么?你是不是也知道,本宫别无他法,救不了父母兄嫂了?”

&esp;&esp;阿喜咬着牙,颤抖着去握皇后的双手,钟离尔紧紧攥住她的手指,寒得阿喜狠狠打了个冷颤,“去请楚太医来。”

&esp;&esp;阿喜瞧着皇后的双眼,在黑暗中教人心惊,不敢耽搁领命起身,方往外走了两步,却听钟离尔对清欢道,“不要哭了,天暗下来了,去掌灯罢。”

&esp;&esp;阿喜再未多留片刻,忙往太医院去了。

&esp;&esp;楚辞来的时候,皇后却并未似前次一般,悲痛欲绝。她靠在榻上,平静无语,只瞧见他的一瞬,漂亮的桃花眸里难免又燃起了希冀。

&esp;&esp;他依礼问安,给皇后请脉,瞧着年轻的妇人轻声嘱咐道,“娘娘三日前寒气入体,前月方复发了咳疾,今次一定得好生将养,按臣开的方子,服药半点也不能含糊。”

&esp;&esp;皇后颔首,瞧着他只殷殷问道,“大人可有方子随身携带,拿与本宫瞧瞧?”

&esp;&esp;楚辞知晓皇后定有此一问,他垂眸,只缓缓摇头,“钟离府如今已被近卫亲军围住,明日出京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入。”

&esp;&esp;皇后羽睫颤了颤,瞧着他苦笑片刻,只道,“本宫早该知道是如此的……”

&esp;&esp;楚辞瞧着心下不忍,开口劝道,“微臣与左都御史方大人倒有往来,方大人有句话,托微臣带与娘娘——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微臣想,既然方大人是钟离老爷的门生,必定得其真传,所想无二。”

&esp;&esp;钟离尔瞧着楚辞,眼眸一寸寸黯淡下来,终究颔首,“楚太医所言极是,若能带去宫外只言片语,只教宫外人放心,本宫……”

&esp;&esp;她顿了顿,贝齿咬住下唇,似是极其艰难,半晌道,“本宫定会恪尽职责,好生做这个皇后的。”

&esp;&esp;她撑着皇后的体面,只因清楚从今往后,世人皆知钟离皇后不过是个孤立无援的空架子。母族钟离势力一夕坍塌,父兄戴罪流放,几日之间,钟离皇后较之从前云泥之别,再不复往日高贵尊荣。

&esp;&esp;在这后宫之中,失去母家势力、财力支撑的皇后,且被贵妃祁桑处处压制一头,无子无宠,着实已不足为惧。

&esp;&esp;皇后在坤宁宫里,坐看这一夜星移斗转,日头渐升的时候,吟蓼莪

&esp;&esp;坤宁宫皇后寝殿的门被推开,阿喜跑过来的一刹那,皇后睡前燃着的那盏烛火,终究被夜风扑灭。

&esp;&esp;钟离尔一夜浅眠不安,似是有所感知,听到声响,立时便起身瞧去。

&esp;&esp;阿喜泪痕满面,手中握着一方帕子,似是包裹着什么东西。

&esp;&esp;她皱起眉,看着阿喜摇头,下意识的抗拒,阿喜的眼泪让她不可遏制地开始战栗,寒意从指间一点点,窜遍她的全身,笼罩着幽暗的内殿,似一个精心布置的牢笼。

&esp;&esp;印象里,阿喜一向都是妥帖的丫头,钟离尔只见她这般失态过两回——皇后大婚当夜,与如今。

&esp;&esp;阿喜瞧着皇后,哭着叩拜下去,手里紧紧握着帕子,几番哽咽,皇后就那么定定瞧着她,眼神空洞地,看她纤弱的身躯伏地颤抖。

&esp;&esp;阿喜强撑着一口气,颤声道,“娘娘,方才东厂江提督送了这方玉如意来……说是……”

&esp;&esp;她啜泣难抑,断断续续道,“说是老爷夫人,偕同公子、少夫人与霁小少爷,夜宿京郊驿站,子时走了水……驿站现下,已烧为废墟,江提督在宫外听闻消息便赶了过去,却只来得及从废墟中,寻到这方玉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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