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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纠结了好久,克制着自己想要刷屏的冲动,只选了一张发给张弛,并且故作大方,“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哦,不用偷窥。”
&esp;&esp;对话框显示了一会“对方正在输入中”,然后又没动静了。窦方心里还在怦怦跳,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自鸣得意,她持之以恒地骚扰他,“还想看吗?我这还有,不过,你得学小狗叫,叫一声,给你发一张,怎么样,美女够大方吧?”
&esp;&esp;半晌,张弛的信息弹了出来,“我在开会。”
&esp;&esp;之后又一条:“旁边有人。”
&esp;&esp;他这么正经,让窦方很尴尬,也不敢乱开玩笑了。她发出哦一个字。
&esp;&esp;显然张弛这个会也开得心不在焉,隔了一会,他又说:保管好手机。
&esp;&esp;没劲。窦方没精打采地退出了对话框。
&esp;&esp;
&esp;&esp;大片阳光从落地玻璃投射进来,把木质办公桌照得像透明的红釉,远处静止的海水则被城市凹凸的边缘分割成了湛蓝的色块。彭瑜坐在窗前发了一会呆,听见脚步声,她看见张弛走进办公室,把手机揣回口袋。“好了吗?”彭瑜问。张弛摇头,他刚才也走神了,看了眼外头的会议室,他说:“快了吧。”
&esp;&esp;彭瑜的心情应该是很轻快的,写字楼出售合同终于谈妥了,马上就可以签字过户,张民辉和他遗留给她的所有麻烦也会很快烟消云散,但她的笑容却颇显勉强。母子两人各怀着心思,静静地坐了一会,彭瑜忽然说:“你爸……”张弛转过脸看着彭瑜,她张着嘴愣了一会,“算了。”
&esp;&esp;助理把一摞文件送进来,彭瑜看也不看,就去找笔,“可以签字了吗?在哪签?”
&esp;&esp;来人提醒她,“彭总,?s?现在又有个问题,对方在合同里加了一条,要我方垫资一部分。”
&esp;&esp;彭瑜很意外,“垫多少?”
&esp;&esp;“两千万。”
&esp;&esp;彭瑜睁大了眼睛,“我哪来的两千万垫给他们?”
&esp;&esp;“对方威胁说,不垫资的话没法过户,他们的资金也比较紧张。因为项目上纠纷比较多,银行的款暂时批不下来,要使用过桥贷款的话,除了垫资外,我们这边还要做个联合担保。”
&esp;&esp;“简直是搞笑!”彭瑜怒气冲冲,走去会议室,发火说:“不是都说谈妥了,准备签合同吗?怎么又来了这一出?之前说在银行信用很好,几个月了连贷款都批不下来,白白浪费我的时间,我的损失谁来赔偿?”
&esp;&esp;大家一言不发,把草拟的合同飞快地翻了几页,条款她看不懂,也没有耐心看,果然她今天眼皮跳得奇怪,彭瑜这已经开始懊悔了,她问经理,“你跟他们打交道多,你看他们会不会是骗子?”
&esp;&esp;“应该不是骗子。但,趁火打劫是真的。”经理脸上也惴惴的,“拍卖通知上上周就送达了,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要再谈别的买家,很难了。”
&esp;&esp;彭瑜不得不承认自己大意。自谈判以来,对方表现得诚意很足,她有信心来得及签约过户,所以没有把拍卖通知放在心上,听说只有半月时间,彭瑜心里也有点慌。“其他的股东肯定一分钱都不会出的。我这里能拿出来一点,”她转向张弛,“要不然,还是去问问你大舅,看能借多少,还有你几个叔叔伯伯,也许可以找找银行的关系,赶在拍卖前把款批下来。”张弛摇头,“问过了,可能不行。”彭瑜很失望,“你大舅那一点也借不出来吗?”
&esp;&esp;张弛心里早有了些预感,面对这一幕他比彭瑜要平静。他说:“我昨天和彭乐见过面了,他们最近有个楼盘延后入市,资金出不来。”
&esp;&esp;彭瑜很头痛,“我去哪里借两千万给他们?有这笔钱的话,我还何必急着卖?”
&esp;&esp;大家劝彭瑜:“实在不行,只能考虑价格再降一些了。”
&esp;&esp;“降多少合适?总不能降两千万吧?居然只拿出两成的资金就想过户,根本就是打着心思空手套白狼,这跟骗子有什么区别?”彭瑜愤愤地想:不是我一人的公司,难道所有的担子都我自己扛?把文件往办公桌上一拍,她扬言道:别的股东不肯垫资,那就任它拍卖好了,“拍卖之后,如果还要调查,要坐牢,大家都有份!”说完,双臂一抱,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摆出这样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过了一会,彭瑜转头又问:“要是我们自己参加投标的话,现在登记还来得及吗?保证金要交多少?”
&esp;&esp;经理告诉彭瑜,保证金是百分之十,另外还要提交银行通过贷款预审的函。
&esp;&esp;彭瑜沉默了一会,用一种强硬的语气交待众人,给股东挨个打电话,“解释一下合同的内容和现在的情况,如果不想被拍卖,必须大家一起垫资。”她的目光在文件上停留了一刻,助理问:那这个合同?“我先签字。”彭瑜心一横,把文件重新拽过来,“再加一条,签约后的合同还要经过董事会表决通过。”
&esp;&esp;张弛把签字笔从她手里拿走。“不要签了。”
&esp;&esp;彭瑜一愣,“什么?”
&esp;&esp;张弛说:“不要签字了,这个交易取消。”
&esp;&esp;彭瑜解释给他听,“你不懂,合同就算签了字,还要经过董事会表决通过,如果筹不够钱,再告诉对方取消,不需要付违约金的。”
&esp;&esp;“停止吧,不要再继续浪费时间,我感觉这件事更像是个圈套。”张弛说,“先想办法取消拍卖,或者我们自己参与投标。”大家都被此举搞得措手不及,彭瑜皱眉,“就这半个月时间,要筹钱,还要搞定银行,你以为那么容易吗?”张弛很坚持,“妈,我想办法。”那种温柔的安抚语气突然令彭瑜心底涌出一股伤感。儿子虽然年轻,也毕竟长成了一个男人。彭瑜没有立马反驳,这时保安来到会议室外,说楼下有两个本地媒体的记者,问能不能来采访。“他们还问,咱们公司是不是要倒闭?”保安观察着众人的脸色,显然也对这个问题颇为关心,“要不要找人接待一下?”
&esp;&esp;“没什么要采访的,请他们走。”张弛把桌上文件尽数捞起来,投进碎纸机,然后离开了会议室。下楼之后,张弛看见两个记者模样的人还路牌下探头探脑,张弛离职之后,警察证还没来得及注销,他起先想要不要摸出来吓唬吓唬他们,后来又觉得这种恶作剧也挺没意思,便径直去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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