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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全保出去找苏培盛叫侍膳太监进来。等苏培盛带人来，当面验过饭菜，小路子等人才能告退。王以诚特意留了一步跟苏培盛请安。苏培盛对他有印象，当初王家兄弟是他领回来的。见他今天能叫张德胜派过来，就知道这小子还算有些眼色‐‐不把他那徒弟喂饱了，他才不会舍得把这好差事给人呢。他点点头示意&lso;我知道你了&rso;，王以诚才感激涕零的退下。玉烟去找玉瓶过来，膳准备好了，主子们是这会儿用还是等会儿再说？苏培盛再牛气，这会儿在别人地头，就要听人家的吩咐。少顷，玉瓶掀帘子进来，他客气道：&ldo;玉瓶姑娘，主子爷和李主子现在用膳吗？要不劳您去问一句？&rdo;玉瓶笑眯眯的说：&ldo;主子爷和我们李主子正说着呢，我看还是过会儿的好。&rdo;苏培盛点头：&ldo;那就过会儿。&rdo;一屋子人于是各干各的去。只有玉烟在这里守着膳盒。玉瓶轻手轻脚回到屋里，贴着西侧间的帘子听了听，里面主子正在说：&ldo;……其实也没什么，回来倒是两个孩子在劝我。&rdo;屋里，四爷拉着她的手坐在一起，她慢慢说：&ldo;弘昐和额尔赫心里都有数，我现在也不能老拿话哄他们了。&rdo;她轻轻叹了口气，看四爷，见他靠在枕上微微闭着眼。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暖烘烘的。四爷的手比她的黑，手心发白，看着好像没多少血色。李薇看看他的指甲，今天要了牛肉汤给他补血气。以后天天都叫他喝一碗，这个年纪就血气不足，不是长寿之兆。四爷的手紧了紧，两人目光相对，他笑一笑，拍拍身边说：&ldo;上来歪一歪吧。&rdo;脱鞋上榻，两人靠在一起半天没说话，都在静静的沉思。半晌，他才轻声道：&ldo;这事我知道了，你放心，福晋这是打错主意了。&rdo;李薇坐起身，四爷的目光毫不回避的看着她，正色道：&ldo;她不过是想用这个拿捏你，毕竟额尔赫是姑娘家，不比弘昐几个是男孩。直郡王家的大格格抚了蒙古，宗室里的女孩就都逃不掉。&rdo;他也早就想过这个了，现在说出来心里也能轻松些。他望着黑洞洞的屋顶房梁，道：&ldo;我的排行靠前，从前数，只有直郡王家女孩多。往下，太子家只有一个太子妃生的三格格站住了，那孩子是康熙三十六年生。三哥家里现在数得上的也是一个，三嫂生的二格格，今年才四岁。&rdo;李薇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四爷仍然平静的看着上头，继续说：&ldo;咱们家的孩子生得早，都站住了。也就在这上头吃了亏……&rdo;&ldo;爷！&rdo;她紧张的猛得握紧他的手，打断他下面的话。再往下说，她怕她不敢听下去了。四爷轻轻笑了，起身抱住她道：&ldo;傻子，爷说这么多难道只是为了吓你？宜尔哈和额尔赫身体都不好，爷早几年就想好要怎么办了，你当爷跟你似的，事到临头才烧香磕头？&rdo;他摸到她的心口，心跳得快极了，柔声道：&ldo;别慌了神，万事都有爷在。皇上那头我早想好怎么办了，福晋是有些小心思，可她那心思也成不了。&rdo;&ldo;怎么说？&rdo;李薇的手都在打抖，手指冰凉。他握住她的手暖着，贴着她耳朵道：&ldo;她看错娘娘了。&rdo;四爷悠悠长叹，道：&ldo;她就是在娘娘跟前夸一百遍额尔赫，最多也就是叫娘娘多赏额尔赫些东西。娘娘……是把规矩吃进肚子里的人，心思灵透。什么人往娘娘跟前一站，连话都不必说，娘娘都能看到他骨子里去。&rdo;李薇还不明白，他道：&ldo;以娘娘的性子，就是见着皇上也不会妄言的。&rdo;&ldo;余下的人都见不着皇上。成嫔就生了七弟一个，七弟的大格格是三十五年生人，跟咱们额尔赫虽然挨得近，可成嫔早就没宠了，七弟……借他两个胆子也不敢拿咱们家的额尔赫往上顶。&rdo;&ldo;十三、十四家里都没女儿，也不必担心。再说十四虽然跟老八交好，可他还能分得清亲疏远近，这事又是永和宫里的，他不会拆娘娘的台。&rdo;&ldo;唯一能开口的就是娘娘，可娘娘不会开这个口的。&rdo;用过晚膳，两人洗漱后躺下，在床帐里，四爷继续说：&ldo;娘娘谨慎，她是宫人出身，在皇上面前身份不够。别的娘娘说句儿女，那是慈母之心。娘娘说了就是僭越，就是心大了，皇上心里也不会高兴，娘娘清楚这个。&rdo;李薇听了有些替德妃委屈，想起自己也是格格出身，会不会他也是这么想？她道：&ldo;那娘娘不是委屈了吗？&rdo;他听了一笑，素素心软，见谁都委屈。&ldo;娘娘自己不觉得委屈。她侍奉皇上全凭一颗忠心，皇上也喜欢这样的娘娘。在娘娘那里，想凭着一点小伎俩使唤娘娘，那是痴心妄想。&rdo;福晋这一手，其实使得不错。要是不是娘娘，而是宜妃，说不定就成了。替自己家儿子在皇上面前卖个好，不过费个孙女罢了，宜妃同族的贵人所出的四公主不就抚了博尔济奇特氏？四爷心中有些复杂，福晋渐渐成熟，手段比起她刚进阿哥所时真是不一样了。可她的劲偏偏不跟他往一处使。他的冷落不但没叫她想着奉承他，反而把脑筋动到其他地方去了。这叫他颇为失望，还有些沮丧。从娘娘到素素，他遇上的女子都是对拥有她们的男人一心一意。比如娘娘对皇上，素素对他。偏偏福晋不一样。她的骨头太硬了。以前手段低劣还好说，现在她的手段、城府都历练出来了，能惹的麻烦也会越来越大。这次是她没号准娘娘的脉，下回就未必这么幸运了。要彻底冷落福晋，却要顾及弘晖，让他投鼠忌器。那孩子心地纯善，又敏感多思，这个年纪也算个半大人了，过两年就要给他安排丫头，教他人事，转眼就要娶妻了。他沉思片刻，道：&ldo;娘娘喜欢额尔赫，叫她进宫相伴，到时你跟着进去就是。皇上如今去娘娘那里少了，偶尔去坐坐用茶，你们也是要回避的。&rdo;叫他这么一说，李薇的心算是暂时放回肚子里了。四爷说得有道理。照他这么说，德妃确实不会对抚蒙的事多加议论，更别提推荐额尔赫了。她一放松，今天又悬了一天的心，打了个哈欠就睡着了，睡前心想明天要记得给额尔赫宽宽心，今天福晋叫她陪娘娘打牌，把孩子的胆子都快给打碎了。四爷还想再交待两句，一转头她都开始打小呼噜了。无奈笑笑，替她把手放回被子里，再掖掖被子角。下回她们进宫，叫大嬷嬷跟着吧。大嬷嬷跟宫里的人头熟悉，真有事来不及告诉他，有大嬷嬷在也能转圜一二。再想起福晋，他想是不是该给福晋找些事做？把她的目光从素素这里引开？耳畔是素素规律绵长，轻柔细软的呼吸声，渐渐的他的眼皮发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外面，玉瓶叫人锁上院子门，转到茶房来问：&ldo;苏爷爷，要不要再添个火盆？您到钱通他们的屋子去眯一会儿多好。&rdo;苏培盛筒着手打哈欠道：&ldo;不用，不用，何苦叫我扰了他们的觉呢？我就这么靠靠就行。&rdo;去那群兔崽子的窝里睡，还不够恶心的呢。玉瓶也不多劝，反正她是要去歇一歇了，道：&ldo;那苏爷爷，我就先下去了？这里有热水，您要是渴了就喊人，外头留着人呢。&rdo;苏培盛摆摆手道：&ldo;去吧，去吧，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歇歇吧。&rdo;玉瓶走后，苏培盛从炉膛里扒出来一个拳头大的烤红薯，捏捏又埋回去了，还没熟呢。他突然想起前院的张德胜，忘了叫人去前头说一声了。前院，张德胜见赵全保不回来，苏培盛也不回来，这都快十点了，主子爷还回不回来了啊？膳房的一个小太监跑来问他：&ldo;张哥哥，这灶上还放着水呢，再烧就干了，主子爷还用不用啊？&rdo;张德胜没好气道：&ldo;我怎么知道？主子爷的事也是你能问的？&rdo;小太监背过身去呸道：&ldo;神气什么啊？&rdo;回了膳房，见只有小路子在熄灶，连忙过去问：&ldo;这就关了？刘爷爷没说这水怎么办？&rdo;小路子把一个个铁盖子拿铁勾子勾到灶眼上盖好，道：&ldo;搁着呗，明早咱们洗漱就不用井水了，多好！&rdo;小太监一想是啊，乐了。小路子检查了所有的灶，确实都好好的封上也留了足够的柴，不至于人走后就熄了。完事后，他拍拍手道：&ldo;那我回屋歇着了啊，今晚是你在这里看灶不是？&rdo;小太监点点头，追着他不放心的问：&ldo;要是主子爷回来了，那我再去叫刘爷爷行不行？&rdo;小路子道：&ldo;你就放心吧，东小院要过洗漱的东西了，主子爷肯定歇在那边不会回来了。&rdo;这是他师傅说的，一准儿没错！151、委屈第二天坐到车上时，李薇把四爷跟她说的全都告诉了二格格和弘昐。他们虽然还是小学生的年纪，但这个时代造就了他们现在的早熟。几乎是她一说，他们就明白了。二格格呼了口气，肩膀一下子放松下来，道：&ldo;我就知道阿玛有办法。&rdo;昨天李薇跟她保证四爷一定有办法，幸好阿玛在孩子们眼里还是万能的。何况四爷对福晋是天然压制，有四爷在，福晋小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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